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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节选)翻译项目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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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级:保密期限:《皮囊》(节选)翻译项目报告ATranslationProjectReportofNoMoreThanSkins(Excerpt)G14301053王旭学位类别学科专业(工程领域〉指导教师翻译硕士英语笔译朱小美 2016年4月完成时间答辩委员会主席签名 随着学科发展以及市场对于专业需求的精细化,笔译专业越来越多地与实际相结合,翻译练习也更多地倾向于实用文本翻译。然而随着对笔译专业毕业生要求地不断提高,文学类文本翻译实践的重要性口趋凸显。但遗憾的是,文学类文本翻译因其难度较大而较少为笔译专业学生所接触。木文是一篇小说中译英翻译项目报告,旨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积累中译英文学类翻译经验。翻译项目原文选自《皮囊》中的一篇短篇小说。报告首先介绍了原文及作者的基本信息、翻译任务各过程的工作内容。在“案例分析”一章中,笔者重点选取了部分具有代表性的语句段落作为本报告的案例分析对象,并附有原文和译文进行对照,主要分析了在翻译时所遇到的问题,并针对这些问题、在诺德的文木功能翻译理论的关照下选取所需翻译策略进行翻译。通过对翻译任务的介绍、描述和案例分析,报告得到了以下翻译启示:进行翻译项冃前的文章通读和资料查阅具有重要作用;翻译过程中要重视翻译理论的指导;初稿完成后应多与其他译者交流、博采众长;翻译实践完稿后应做好总结,为日后的翻译实践积累经验。关键词:翻译项目报告;《皮囊》;文本功能翻译理论;翻译策略 AbstractWiththedevelopmentofthesubjectofMTI(MasterofTranslationandInterpreting)andtheelaborationofthemarketdemands,thissubjectincreasinglycombinesthetranslationtheorywithpracticeandmostofdailyexercisesarepracticaltexttranslation.However,theimprovementoftherequirementforMTIgraduateshighlightsthesignificanceofliterarytexttranslationwhichislittleindailypracticebecauseofitsdifficulty.ThisisaprojectreportonthetranslationofashortstoryselectedfromNoMoreThanSkins,aimingtopromotetheculturalexchangesbetweenChinaandforeigncountriesandtogaintranslationexperienceinChinese-Englishtranslationofliterarytexts.Thisreportfirstlygivesanintroductionontheoriginaltext,thebasicinformationofthesource-textauthorandthemainworkineachphaseofthetranslationprocess.Inthechapterof"CaseStudies",theauthorchoosessomerepresentativesentencestoanalyzetranslationdifficultiesencounteredinthetranslationprocessanddiscussescorrespondingsolutionsundertheguidanceofthe"TextAnalysis^theory.Afterintroducing,describingandanalyzingthistranslationproject,thereportdrawssomeconclusionsabouttranslation.1.Beforestartingtotranslateatext,thetranslatorshouldreadthroughthetextandsearchforthetext5sbackgroundinformation.2.Duringthetranslationprocess,thetranslatorshouldattachimportancetotheguidanceoftranslationtheories.3.Whenthefirstdraftisdone,thetranslatorshouldfindmorechancestocommunicatewithothertranslatorsandlearnfromothers"strongpoints.4.Afterthetranslationisfinalized,thetranslatorshouldmakeacarefulreview,gainingexperienceforlatertranslationpractice.Keywords:translationprojectreport;NoMoreThanSkins;TextAnalysis;translationstrategies摘要Abstractii 目录iii1翻译项目介绍11.1项目來源11.2项目意义11.3项目分析21.3.1关于作者21.3.2原文版本21.3.3主要内容21.3.4原文分析31.4项目报告结构32翻译任务描述42.1译前准备42.2翻译过程42.3译后处理53案例分析63.1翻译重难点问题63.2翻译理论与方法阐述73.3理论方法的运用与重难点问题的解决83.3.1实现具体信息传递功能83.3.2实现文化信息传递功能103.3.3实现情感信息传递功能124实践结论154.1翻译启示154.2翻译教训154.3待解决的问题16参考文献17附录1原文18附录2译文34致谢55 1翻译项目介绍在翻译项目介绍中,笔者会向读者介绍该翻译项目的来源、作者、原文的基本信息以及项目报告的结构,使读者清晰了解原文基调、便于读者进行论文阅读。通过着重介绍项0的各方面优势及重要性,引岀该翻译项0的意义所在。1.1项目来源本翻译项目原文选自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皮囊》一书,蔡崇达所著。该翻译项目在笔者导师的首肯下进行,翻译过程中得到了兼职导师的指导。全文一共15章,共264页,笔者主要翻译了本书第8章《天才文展》一文。1.2项目意义作为中外文化交流的媒介,翻译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其中,英汉翻译为中国带来了大量的艺术作品,丰富了中国读者的视野;相比而言,汉英翻译则承担起了传播中国优秀艺术作品的重担。对于《皮囊》这部作品而言,它给读者们留下了许多触人心弦的句子,“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就是其中一句。在古希腊德尔斐的一座古神庙前,-块石碑上镌刻着一句象征最高智慧的阿波罗神谕:“认识你自己”。认识你自己就必须认识你的“他人”,在你的生活中、行动中遇到的人,认识他们、照亮他们,由此你就知道自己是谁。而《皮囊》这木书,便是对身边每一个牛命的讲述。这里有执着于拥有展于自己房子的母亲,有渴望被认可、渴望成为焦点的“厚朴”,还有从小就有思想有远见最终却并未实现梦想的“文展”……这本书里讲述的每个人物都让人产生共鸣,正如牛活的缩影,也正因为如此,使这木书有了触碰人心的力量。所以,这是一本值得翻译、值得推广的佳作。其次,作为一本短篇小说合集,蔡崇达的语言朴实、平易近人,篇幅长短适中,对于翻译专业学牛来说难度十分适宜。进行此次翻译项目,可以锻炼译者的中译英词语选择、句式调整和文化缺省方面的处理能力,为更好地完成今后各类文本的翻译项冃任务做准备。综上原因,笔者以该项目翻译实践生成翻译项目报告,以期能为中外文化交 流及中国当代优秀作品的推广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1.3项目分析该部分笔者将从翻译项目的原文作者、原文版本、主要内容和原文分析四部分进行论述,以期读者可以对原文有更深层次地了解,便于读者理解后文中翻译策略的选取原则。1.3.1关于作者《皮囊》为蔡崇达所著。蔡崇达,闽南人,先后在《中国新闻周刊》、《新周刊》、《三联生活周刊》、《生活》月刊、《周末画报》任职,在新闻特稿写作方面有独到贡献。曾负责央视汶川地震专题纪录片策划,并与口岩松合作《岩松看美国》系列节目。而作为资深媒体人,蔡崇达是中国新闻业的最佳特稿作者,其新闻作品曾获得《南方周末》“年度致敬”、亚洲出版协会特别报道大奖,以及德国《德意志报》颁发的中国年度特稿奖。《皮囊》是他的第一部文学作品。1.3.2原文版本该项目中文原版选自《皮囊》,由天津人民出版社于2014年12月出版。本报告选取其中的《天才文展》一文作为翻译报告材料,全文共一万多字,是其屮较为著名的篇章之一。蔡崇达通过对文展成长经历的描写和记录,体现了小镇或者乡村孩子们追求梦想的艰难。经查阅各方资料,本书未见有译文出版。1.3.3主要内容《皮囊》主要讲述了作者的故乡个闽南小镇上发生的人和事。母亲和父亲的故事,让人们看到了他们那一代人身上的坚韧,更看到了过去爱情的坚固可靠;作者身边同龄人身上的故事,让人们看到了青春期孩子们身上的叛逆,似乎与自己有了更多的共鸣;小镇上其他人的故事,让人们看到了“三人成虎”带给一个人的巨大破坏力,给人以反思。正如书中序言所说的那样:《皮囊》是一本认心、认人的书。笔者翻译的是其中《天才文展》一文。该文讲述了作者儿时的玩伴文展的故事。文展比同龄人成熟的特点让他从很小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并为之努力, 可是太过执着以至于目标变成了执念,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进入大城市,太过功利的目标让他不再感知自己的内心世界,最终的结果事与愿违。1.3.4原文分析本文属于文学类文本,文章中的大部分句子都以叙述性语言为主,人物对话也属于日常用语范畴,所以翻译吋采用了较为口语简单的语言。考虑到作者所描述的是自己小时候发生的故事,所以全篇叙述均采用了过去时态、人物对话采取现在时态进行翻译。句型结构方面,作者笔风较为通俗朴实,所以在翻译时尽量使用短句,总体结构以遵循原文为主。文中出现有地方性特色的表达以及模糊的表达方式,使笔者在理解和翻译文章的过程中遇到许多问题。因此,在进行中英翻译时需要更加注重理解,在透彻理解作者所说、所想的情况下再进行翻译,以尽量能完整传达信息内涵为标准,将作者的思想完整地表达出来。1.4项目报告结构本项目报告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翻译项目介绍,包括项目来源、意义、分析和报告结构。第二部分为翻译任务描述,包括译前准备、翻译过程以及译后处理。第三部分为案例分析,包括翻译重难点问题、翻译理论与方法阐述、理论方法的运用与重难点问题的解决。第四部分为实践结论,包括启示教训以及待解决问题。其中第三部分为此翻译报告的主要部分。在该部分中,笔者将以诺德的文本功能翻译理论为指导,结合实例,运用相关的翻译策略来解决《皮囊》节选部分中几个重难点问题。2翻译任务描述翻译是一项复杂而系统的工作,需要译者在翻译前查找资料,进行分析;在翻译过程中充分理解,选择策略;在译后对译文进行多次修改润色。对于此次翻译任务,笔者将在本章进行详细描述,以期还原整个翻译过程,并使读者更好地了解笔者在各阶段所做具体工作。2.1译前准备翻译项目确定Z后,笔者进行了翻译前期的准备工作。 第一,对小说进行通读。首先,笔者通过阅读整木小说确定作者的感情基调和写作整体风格、并选择所译篇章。其次,笔者对所译部分原版小说进行深度阅读。小说整体上来说语言较为朴实简单,人物性格特点见诸于对话和动作之中,表达细腻、饱含感情。文中的主人公以作者自己和朋友文展为主,通过对人物故事的娓娓道来,让读者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变化,得岀属于不同读者的不同的见解。第二,选择翻译工具。笔者选取了有道词典、维基百科作为主要翻译辅助工具。由于该小说的语言简单朴实,没有过于专业化的词汇,所以有道词典可以胜任大部分的翻译任务。在遇到专有名词等问题时,笔者借助维基百科进行认证,得到较为权威的解释。语法方面的问题辅以英汉字典进行验证,保证英语表达的准确性。第三,理论学习。笔者阅读了相关英汉双语翻译的著作,结合翻译理论课程中所学习到的诺徳文本功能翻译理论知识,在了解英汉双语差异的基础上,运用适合的方式处理翻译上遇到的问题。英语屮语言严密的逻辑性和惯用的表达习惯与汉语中的注重意合、以人文本的思维方式形成对比,所以,在进行翻译时需要充分考虑到两种语言的不同之处、变换角度进行翻译,以达到通顺、通俗的目的。2.2翻译过程翻译前期准备就绪后,笔者对选段进行了翻译。笔者在翻译中以追求通顺、完整再现原文信息为首要目的,做到无错译、无漏译。其次,对于原文中表达人物性格的关键一一人物对话的翻译不仅耍再现原文信息,述要能展现人物思想感情,这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笔者根据不同人物的文化背景、社会地位和个性特色,采取不同的翻译方法,尽量做到译文对于原文情感信息的完整传递。例如文中岀现的医生的说话方式语气,文展不同年龄段不同的说话语气等,都要根据文章此处的特点进行翻译,不能想当然。除此Z外,还有一些具有屮国特色的文化信息内容,笔者在翻译中意识到了这些文化信息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差异,并尽量将其翻译岀来,使目的语读者能读懂、不难理解。在翻译的整个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仅凭笔者一己之力是不能完成的。所以笔者积极地与导师联系、寻求指导,与同学多沟通讨论,尽量寻找最佳的翻译方式呈现原文内容。2.3译后处理翻译任务结束后,笔者对所译全文进行了通读修改,又在导师的帮助下对译 文进行了全面的润色提升,并最终形成此翻译项目报告。译后处理中岀现的主耍问题是中英文表达上的差异。中文原文中的许多句子看似直译即可,但在翻译成译文之后其句子就会不完整、其至出现歧义的情况,对于看过原文的中国读者来说不会构成疑问,但对于目的语读者来说就很难理解译文真止表达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根据经验,笔者选择了转换阅读角度和寻找新读者的方式进行修改。笔者先将译文搁置一段时间,再阅读时将自己看做一位对原文版木不了解的英文读者,对译文进行通读,这样可以更好地发现译文中存在的问题。其次,笔者寻找了几位没有接触过原文的同学进行阅读,“旁观者清”的道理自然显现,对弥补笔者译文的不足、提高译文质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译后处理中的另一重点是对原文的进一步理解,以达到润色译文的目的。原文的小说体裁将作者的情感寓于其中,许多表达都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效果。在导师的帮助下,笔者确认了几处表达上不够明确清晰的地方,在译后处理时,为避免因对原文理解不透彻而导致的翻译问题,笔者认真研读了原文,并上网搜索原文有关的介绍和理解,修正、明确作者所要表达的内涵,并据此润色相关表达,最终形成译木。3案例分析在翻译中需要处理的问题很多,总体来说是将源语文本内容转换为目标语文本的过程。它不仅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仔细琢磨语言上的选取与运用,更要求译者承担起两种文化z间媒介的作用。所以,译者需要在表达原文内容含义的基础上,保证目的语读者能够清晰理解、保证文化传递到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当注意到文化之间的差异,了解不同情形下所要实现的主要功能的不同,并以此入手采取不同策略解决翻译问题,尽可能实现再现原文的目的。1.1翻译重难点问题在翻译过程中,笔者遇到了理解和翻译上的诸多问题,在此,笔者将其总体归纳为以下几个重难点:(1)屮西方文化各具特色,风俗人情方面也千差万别。该翻译项目主要讲述了中国一个小镇上的人和事,其风俗习惯方面有着浓郁的中国特色,而此方面在西方文化中属于缺省的一块。所以,如果想要准确清晰地表达出人们的动作习惯等中国化特征,就必须在理解内容的基础上进行加工翻译,使其尽可能地再现情景,体现中国小镇的生活特点、又易于西方读者的理解。因此,对风俗人情方面的翻译是本次翻译实践的一大难点。 (2)中英文在行文方式上也有所不同。如中文中常出现无主语句,又如英文中多见的被动句式。中文是注重意合的语言,而英文则更注重形合。所以,在中文中遇到模棱两可的句子时,就需要译者在翻译时做到先理解、后具体,使原文中的句子含义可以准确地传递给读者;而在遇到原文中的长句的时候,需要译者加入自己的理解,对句子进行断句重组。因此,对原文进行透彻的理解以及对译文句式、句长的把握是木次翻译实践的一大重点问题。(3)《天才文展》类似于一篇短篇小说,主要以记叙的形式展开,但全文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却蕴含其中,并没有为作者所明确表达出来。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吋不仅考虑到原文的字面意思,还要注意到其字里行间表达的思想感情;不仅如此,小说强调的留白的特点也在这篇文章中体现了出来,这乂要求译者翻译做到“点到为止”,给予读者遐想的空间。所以,翻译时兼顾信息最大化和“点到为止”的原则是翻译的又一难点。3.2翻译理论与方法阐述笔者选择了诺徳的文本功能翻译理论作为此次翻译任务的指导理论。诺徳(ChristianeNord)是功能学派第二代代表人物,是德国功能学派的集大成者和主要倡导者之一,1997年岀版的《翻译作为具有目的性的活动》(ThinsImingasaPurposefulActivity}一书,使她成为第一位用英文系统总结功能派各种思想、介绍功能派的学术理论和术语的学者。诺德认为,翻译的目的不是追求译文和原文的对等,而是强调译文应该在分析源语文木的基础上,以实现目标文本预期功能为目的,选择最佳的处理方法(张文英,2012)o他由此提出了翻译文本的四种功能:指称、表达、呼唤和交际。指称功能(referentialfunction)目的在于向读者提供相关信息,便于读者理解全文;表达功能(expressivefunction)指的是传递源语作者对事物的态度和情感,体现源语作者的社会价值观和源语文化特征;呼唤功能(appellativefunction)是对于接受者而言的,是他们对于作者表达的感情和所要表达的目的作出的反应,目的是引发共鸣;交际功能(phaticfunction)是为了交际双方实现某种联系而产生的功能。(Nord,2001)依据提出的四种文本功能,诺德又将翻译产品划分为两大类:文献式翻译(documentarytranslation)和工具式翻译(instrumentaltranslation)o文献式翻译就是对源语文木作者和接受者之间文化交际活动的记录,它以再现原文为目的,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直译。文学翻译就展于此类。在文学翻译中,源语文本的思想和信息被翻译成目标语文本、并被介绍给目标语读者,在阅读的 过程中,读者可以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所读的是译文而并非原文(吴文安,2003)o文献式翻译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包括逐字翻译(interlinealtranslation直译(literaltranslation)语文学翻译(philologicaltranslation)和异域情调翻译(exoticizingtranslation)o这一系列的翻译方法都是将原文中的一些词汇、句子结构等保留下来,以维持原文的特色。工具式翻译是将译本作为目的语文化里的一个全新而独立的信息传达工具,力图实现其交际意图,与此同吋又不让接受者意识到他们所读到的文本曾以不同的形式在一个不同的交际情景中使用过。简而言之,就是译文接受者在阅读译文吋,感觉译文似乎是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写成的,感觉他们读到的就是原文。这种翻译类型可以釆取的翻译策略是等效工具性翻译(equifuctionaltranslation)>同效工具性翻译(homologoustranslation)和非等效工具性翻译(heterofunctionaltranslation)o同效工具性翻译是把源语文本所具有的功能进行复制,将其转移到目标语文木情境中,以期取得相似效果,非等效工具性翻译是在目标语文木读者不意识到源语文本的功能时,在不违反源语文本发送者意图的情况下,译者做相应的改动的翻译(Nord,2006)o诺德倡导译者选择最佳处理方法处理译文,对于在原文和译文功能可能不一致或者不完全一致的情况下是具有很大适用性的。其次,诺徳基于四种文本功能提出的翻译策略也十分具有指导意义,可以使译者根据翻译时所需要实现的功能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因此,在其理论的关照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笔者将其翻译策略细化为具体的方法,在本篇项目报告中,笔者将其归纳为实现具体信息传递功能、实现文化信息传递功能、实现情感信息传递功能三大方面进行阐述。3.3理论方法的运用与重难点问题的解决诺德的文本功能翻译理论对进行翻译实践、完成翻译任务都具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只有认真学习、吃透理论要点,才能将其更好地应用于翻译实践当中。同时,实践的练习也乂加深了对理论的理解,为后期的修改和润色提供了帮助。3.3.1实现具体信息传递功能诺德的理论认为文献式翻译是对源语文木作者和源语文木接受者之间文化交际活动的记录,它以再现原文为目的。所以译者在翻译时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再现原文,实现具体信息得到传递的功能。想要完整准确地传递原文信息, 不仅要熟练掌握源语和目标语,还要充分理解原文内容和作者意图,将其结合起来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传递信息的功能。原文1:当时每个成年人似乎都练就了吃饭的一个好本事,手托着一个大碗装着米饭,手腕的剩余部分夹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满这一顿可以下饭的两块榨菜,一块肉诸如此类,然后女人就全世界话家常去,男人就到处找墙角蹲着海吹胡侃。(摘自原文第151页)译文1:Atthattime,everyadultseemedtobegoodathandlingricebowls.Theycouldholdabigbowlofriceandusetheotherpartofthewristtocarryasmalldish,filledwithpreservedmustardtogowellwithrice,orapieceofmeatandallthat.Forwomen,theywouldgosomewheretoengageinsmalltalkswheneating,whileformen,shootingthebreezewastheirdailybusinessatlunch.原文中第一句“吃饭的一个好本事”在翻译时笔者将其释译为“goodathandlingricebowls^o从原句后面的几句描写便可看出,这里的"吃饭的本事”是指当地人可以同时拿很多碗以便于在吃饭时到各家串门,所以笔者认为将其具体化地译为"goodathandlingricebowlsv与上下文更连贯、信息传递更具体,也更易于目的语读者理解。在原文最后一句中,讲述的是男人和女人在午饭吋会做的事,其中“话家常”和“海吹胡侃”都有表示闲聊的意思,而英语强调句子和用词的多样性,并且笔者认为两个“闲聊”所涵盖的内容有所不同,所以笔者选择了“smalltalks”和ushootingthebreeze^來分别译岀其具体意味,句式方面,选择fo『开头的句式来分别介绍男人和女人做的事的不同,使结构更加清晰。原文2:老家的路已经翻修过儿次了,乡里街坊每户人家,也因为不同际遇,不再如同以前清一色的石板小屋,开始长出不同样子的房子来。(摘自原文第176页)译文2:Theroadsinmyhometownhadbeenrepairedforseveraltimesandthehouseswerenotcoveredbytheuniformslateroofanymore,presentingdifferentnewlooksbecauseofhavingdifferentlifechancesandgettingdifferentincomes.原文中出现“际遇”一词,这是一个比较宽泛的词语,其具体意义随着文章的内容而变化。笔者认为,这里的“不同际遇”指的是每家每户因为后来选择了不同的工作或生计方式而有了或高或低的收入,富起来的人家盖起了小洋楼,而收入不高或者依旧贫困的人家的房子便不会那么华丽。所以,这里笔者选择了增译的方式,将其译为“becauseofhavingdifferentlifechancesandgettingdifferentincomes",具体化作者在文中所要传达的信息。原文3:由于我开始恢复对人间的注意,那一天我总算看清楚他的样子:下半身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西装裤,上半身是另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白衬衫。(摘自原文第153页) 译文3:SinceIbegantoresumetheinterestintheworld,Ieventuallygotwhathelookedlike:hewasdressedinill-fittingtrouserandwhiteshirtprobablyfromcast-olfsofhiselders.在这句话中,描述“西装裤”和“白衬衫”的时候两次用到了相同的形容词“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这里为能简洁、准确地表达原文信息,笔者认为将两者合二为一成为“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西装裤和口衬衫”更合适,因此,笔者将第二处“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做兀余信息处理进行了省略,以达到具体、简洁地实现信息传递的功能。原文4:斟酌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回信说:没有人对你有质疑,大家许久没见到你,很期待能和你聚聚。不如今年春节就冋老家,小时候的玩伴真该一起聚聚了。(摘自原文第176页)译文4:Thinkingoveritforawhile,Ireplied:“Noonehasquestionedyourability.Wehaven"tseenyouforalongtimeandwouldliketogettogetheragain.WhynotcomehomethisSpringFestival?Wefriendsreallyneedtohaveareunion.^^这句话中两次出现“聚聚”一词,与上一例句不同,这里无法做冗余信息处理,这两处“聚聚”都属于必须翻译的具体信息。但是英语是强调表达多样化的语言,所以笔者选取了两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来翻译这一“聚聚”的涵义,以期句子实现多样性的特点。原文5:那个文展或许破碎了,但他是在那身体里的。(摘自原文第180页)译文5:MaybethatWenzhanhadalreadydisappeared,butstillexistedinhisblood.这句话如果采用直译的方式,那么译文会显得略微奇怪,而且也很难让冃的语读者理解作者想表达的意义。所以,根据笔者的白我认知,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是:那个从小骄傲、自信、朝气蓬勃的文展不见了,但骨子里还是有那种气势和精气神的。于是笔者对这句话采取了释译的处理方法,使原文作者蔡崇达想要表达的信息内容尽可能全面地翻译出来,而不是完全依据原文进行模糊的翻译,实现其信息传递的功能。3.3.2实现文化信息传递功能作为一种文化间的交流媒介,所翻译的译文要考虑到其读者可能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地方特色,并且很大程度上对中国的文化特色并非十分了解。这也就要求译者在翻译吋充分考虑到原文语言的文化背景,只有对原文文化背景熟悉了解的情况下,才能对其进行翻译。同时,译者还需要对译入语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两种文化间相同及不同之处。对于文化缺省的部分来说,可以用加注的方式进行解释说明,也可以使用适当的增译来帮助读者理解。 原文6:周六、周日总是结队出外玩耍实践,内容多半是烤地瓜、学游泳、挖文蛤之类,周一到周五,在集体做完功课后,总是一些棋牌类的游戏,跳棋、军旗、象棋、围棋、大富翁,等等。(摘自原文第156页)译文6:OneverySaturdayandSunday,wechildrenoftenwentoutforfun,usuallywebakedsweetpotato,learnedtoswim,anddugclams.FromMondaytoFriday,afterfinishingallthehomework,wewouldplaysomechessgamessuchasChinesecheckers,militarychess(astrategyboardgamewhichcanbeplayedbytwoorfour.Itsimulatesthewarfareandallthechesspiecesgettheirnamesfromthingsthatappearinbattle),Chinesechess,thegameofgoandMonopoly.随着交流的深入,具有中国特色的许多风俗或游戏等都己为西方人所熟悉。但还有一些对外国读者來说不甚了解,这也就需要译者在翻译时不仅将其名称“军棋”翻译出来一一militarychess,还要增译具体的解释,使不其了解的读者能在阅读时便知晓其用途或意思。在这里笔者就增译了“军棋”一词的大致概念作为注释(astrategyboardgamewhichcanbeplayedbytwoorfour.Itsimulatesthewarfareandallthechesspiecesgettheirnamesfromthingsthatappearinbattle),来解决文化上的缺省问题。原文7:又过了一个月,母亲和我闲聊说起,文展回小镇工作了,“是他母亲劝他留下的,据说找了关系,在镇里的广播站当电工,也帮忙编辑些文字。”(摘自原文第177页)译文7:Anothermonthlater,duringachatwithmymother,IgottoknowthatWenzhanhadreturnedhomeandworkedforthetown.Shesaid:"Hismotherpersuadedhimtostayanditwassaidthatthejobwasobtainedwiththehelpofsomeinfluentialpeople.Nowheisanelectricianforthetownbroadcastingstationandsometimeshealsohelpstodosomeedition."在这一句中,有“找关系”一词,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表达方法,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个词的意义十分明晰,就是找有权力的人帮忙做事的意思。但对于四方人来说,“找关系”并没有相对等的社会经验,为了准确表达原作的意义,又能让西方读者能够理解,这里笔者就做了增译,将“找关系”翻译为“withthehelpofsomeinfluentialpeople^,将其途径具体化,使文化信息不至于缺失,更准确地传递原文中的文化信息。3.3.3实现情感信息传递功能 诺德的功能理论中很重要的一个就是表达功能,即体现和传达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情感和价值观。原文屮出现了大量的对话,每个对话都是其人物性格、心态的展现,同时也会暗含一些隐藏信息,有时可能隐藏了作者的态度,有时可能是说话人内心的真正态度。这些情感信息的传递有助于读者理解原文,所以译者应该尽力做到将其中的情感信息完整、准确地传递出来。原文8:阿太还没开口,医生就先说了:“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那牛连一个刀都扛不住。”(摘自原文第150页)译文8:Beforegrandmaspoke,thedoctorsaidfirst:"Youoweme,youknow?Yourbuffalowouldn"thavesurvivedforONEmonthwithoutmyhelp:这句话是给作者看病的医生说的,在前文可以看出,这个医生还帮作者家的牛和猫看过病但是最后都死了,所以作者对于这个医生的医术是怀疑的,前文也提到过作者的态度“对于这样的病,小镇的医牛是不屑的。不屑,也可能来自不懂。”所以这里,作者所要体现的是医生邀功的语气,并且又要让读者感受到医生文化水平偏低这个事实。所以在翻译时,笔者故意将“survive”一词与一段时间“foronemonth"连用,看似是语法错误,实则是为了体现医生文化水平的有限。这也止是作者想要描述的这位医生的形象特点。原文9:“正因为你觉得无聊我才要和你聊天,我要告诉你,我们是有机会过想象的生活的,我们可以挣脱这里的一切。”(摘自原文第152页)译文9:"Itisbecauseyou"reboredthatIneedtotalkwithyou.Youshouldknowthatwehavetheopportunitytolivealifewewantandgettingridofbadthingsaroundusisreallypossible.^^文展的这句话是对作者说的。文中的文展是一个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有计划有目标的孩子,这句话可以看做是文展对作者的“教育”。笔者在“我们是有机会过想象的生活的,我们可以挣脱这里的一切”的翻译时,用了两个主语,第二句中用动名词做主语,转换说话角度是为了让文展的话听上去更像是一种“教诲”,语气坚定、老练"gettingridofbadthingsaroundusisreallypossiblen也就更加形象地展现了文展的性格,表达了文展成熟的内心世界。原文10:然而,到大城市只是第一步,我得能在大城市留下去,并且取得发展机会,我必须训练自己的领导能力,让自己未來在学校里能有机会当上学生会主席,学生会主席就会有很多和各个单位接触的机会,然后我得把握住机会,让他们看到我,选择我。(摘自原文第159页)译文10:Butenteringintoabigcityismerelythefirststep,stayingthereneedsmoredevelopmentopportunities.Inordertotrainmyleadershipskills,Iwillseek opportunitiestobecomepresidentofthestudentunionintheuniversity,whichcouldprovidemewithchancestobeengagedwithinstitutionsorenterprises,andIwillletthemnoticemeandchooseme.这是文展在向作者介绍自己的伟大计划。文展对于自己每一步要走的路都有很清楚的规划,而且这段介绍也让人感觉到文展坚定的信念。在译文屮,笔者主要借助“Iwill”的句式来体现文展实现理想的信念。相比其他表示将来的句型来看,Twill”是主观能动性最强的一个,用在这里恰好体现了文展详细的自我规划,也体现了文展的“少年老成”的一面。原文11:"他不需要我们的,我们开导不了他的,因为他比我们厉害多了。”(摘自原文第163页)译文11:"Hedoesn"tneedus.Wecan"tcomforthim,either.Heisbetterthanusineverything.^,这是作者对于文展不再理小伙伴以后作者说的气话,所以笔者将这句话拆译成三个小短句来体现这样的语气特点。在最后一句中,笔者增译了一词“everything”来体现作者当时语气中的讽刺与牛气的情感特征。这样的表达也使读者会自然地将重音放在最后一个词上,实现了原文表达的情感功能。原文12:电话接通了。“哪个兄弟啊?有什么好事找啊?”他的声咅竟然听不出兔唇的感觉。(摘自原文第175页)译文12:Thelinebeingconnected,"What"sup,man?Isthereanythinggoodforme?"Ican"trecognizethatthevoicewasfromhiscleft-lip.这句话是在许多年后作者和文展再通话时作者听到的开场白。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文展并没有像计划中的那样步步走向成功,而是变得更加世俗和普通,其至有些油嘴滑舌。所以在这里,笔者采用释译的方法,将文展的话译为"Whafsup,man?Isthereanythinggoodforme?”来体现文展身上的变化,从小时候的说话坚定、有逻辑变为现在这样有些市偿。这样的译文也恰好给予读者强烈的反差,达到作者要凸显文展前后对比的目的,使读者也体会到作者的惊讶之情。 4实践结论4.1翻译启示此次翻译不同于以往学习中练习较多的实用文体翻译,这也使笔者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翻译实践在提高翻译水平和质量上的重要作用,只有对一种文体的练习和认识不断加深,才有可能顺利完成该文体的翻译实践。在完成此次翻译项目后,笔者得出以下启示:1.进行翻译之前,需要对文章其至整本书进行通读、理解,掌握作者信息、文章背景等,把握作者的感情基调和叙述角度等问题;在平时的翻译实践中,多尝试文学类翻译,积累经验。2.在翻译过程中,需要重视翻译理论对翻译实践的指导,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实现所需要的功能。运用翻译理论各课程中所学到的知识,正确识别中英文行文方式和语法、句法上的差异,并细心查阅各种资料,斟酌用词、行文,使英文译本更为地道,可读性更强。3.在翻译初稿完成后,多与其他译者交流,针对翻译不到位的地方进行讨论,争取博采众长;在没有达成一致的问题上,应向导师请教,使译文的完成度更高。其次,译者自己还应对译文进行认真校对,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语法或词汇错误。4.翻译实践最终完成后做好总结,将重难点问题的解决进行逐一体会、总结,为口后的翻译实践积累经验。1.2翻译教训通过本次翻译实践,笔者深刻地体会到文学文本翻译的难度。文学文本的翻译不同于实用性文本翻译,实用文本用词、行文具有一定的固定性,而文学文本的翻译更考察了译者的理解和语言功底,需要译者将深层次的意义表达出来,这样才能使读者体会到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在翻译的过程中,笔者发现自己对于英语词汇的意义了解不够透彻,英语中同义词乂相对较多,所以在选词方面会产生困惑;在一些看似简单的翻译中体现了笔者对两种文化和语言间的差异理解不够,译文并不能准确表达原文的意义,甚至有时会岀现歧义或者意义表达不完整的情况;同时,笔者也认识到文学翻译实践任重道远,还需要更多的实践来锻炼自己的能力。 4.3待解决的问题笔者在文学类翻译实践上做得不够多,所以对于此次翻译实践仍有许多待解决问题。在一些用词方面,仍会有不够到位之处,如“摇头晃脑地读书”这样的表达,笔者查阅过多方资料,也和同学进行过讨论,仍然觉得译文没有完全展现出原文特点;在一些作者表达中模棱两可的地方,如“我在想,或许他是某部分的我”这句话,笔者也认为译文的表达不够透彻,仅仅翻译出了字面意思,并没有将其“意会”的部分传神地表达出来。总而言之,翻译需要译者持之以恒,文学文木翻译更是如此,只有多加练习,对文章仔细揣摩,向专家多多请教,才有进步的可能。 参考文献[1]Nord,Christiane.TranslatingasaPurposefulActivity:FunctionalistApproachesExplained[M].Shanghai:ShanghaiForeignLanguageEducationPress,2001.[2]Nord,Christiane.TextAnalysisintranslation:Theory,Methodology,andDidacticApplicationofaModelforTranslation-OrientedTextAnalysis[MJ.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3]蔡崇达.皮囊[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4]冯庆华,刘全福.英汉语言比较与翻译[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5]黄国文.MTI毕业论文写作指南[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61金萍.英汉双语翻译教程:对比转换与实例评析[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m林爱华.改写理论关照下畅销书的翻译一一《追风筝的人》译本个案分析[D].重庆:重庆师范大学,2010.18]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9]吴文安.功能翻译理论与文学翻译[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2(6):46-50.[10]杨纾凡.《受戒》翻译项目报告[D].四川外语学院,2012.[11]张文英,吴非.解读诺德翻译导向的文本分析模式[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12,7(5):76-77. 附录1原文天才文展作者:蔡崇达大约-岁的时候,我得过一场病。说起来并不严重,就是不爱说话,不爱吃饭,不爱和任何人对视。对于这样的病,小镇的医生是不屑的。不屑,也可能来自不懂。在当时,每个人身上财富还没有足够的数量,对人的耐心因此也没有足够的重量,这样“多余”的症状,只会被当做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把他晾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好了。”医生是这么说的。那个医生治疗过我养的一只猫和阿太养过的一头牛。用的是同一种针剂,只不过猫打了一剂,牛多加一剂。我的猫当晚就死了,阿太养的牛挣扎了一个刀。在即将死的时候,阿太赶紧叫屠夫来宰了。“死掉的牛,肉是不能吃的。”这是阿太的理由。缠过脚的阿太在宰完牛,忙着挎着篮子到处给亲人分牛肉吋,还特意去了趟医生的家。阿太还没开口,医生就先说了:“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那牛连一个月都扛不住。”所以母亲听完医生对我的诊断,第一件事就是着急跑去找父亲:“看来不是小问题,土医生找不到办法,我们得找。”父亲是个因为不太愿意动太多脑筋而显得很阳刚的男人。整天混朋友的他,开出的药方是:“不就缺玩伴吗?找啊。”第二天,文展被母亲领到家里找我玩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文展这个人选说不上是母亲多精心的安排。当时每个成年人似乎都练就了吃饭的一个好本事,手托着一个大碗装着米饭,手腕的剩余部分夹着一个小碟子,里面装满这一顿可以下饭的两块榨菜,一块肉诸如此类,然后女人就全世界话家常去,男人就到处找墙角蹲着海吹胡侃。那个周六,母亲只是托着自己的午饭走了趟周边的邻居家,然后领回了文展。文展家住在后面,他大我一岁,而且“读书不错”一一母亲介绍的时候强调了一To我不记得当吋他什么表情,我只记得自己“哦”了一声,用手被盖住眼睛,继续睡觉。当时的我吃完饭就睡觉,睡醒后就发呆,然后再吃饭,再睡觉。我的冷漠没能让文展放弃。我记得他当时似乎很用心地观察了一下我,审视 了我房间里摆放的东西,然后很淡定地坐在了我的床尾。他当时的行为举止有种崇高的仪式感,我估计他当时就已经觉得自己是个有天命的人,而我或许是他想启辿或者拯救的第一个人。他推了推我:“起来,聊聊天。”“不聊。”我回答道。“还是得聊聊,你是想一辈子这么过去。”不知道别人的经历如何,据我观察,人到十二三岁就会特别喜欢使用“人生”、“梦想”这类词。这样的词句在当吋的我念起来,会不自觉悸动。所以我内心拨动了一下:“没什么可聊的,你别来吵我,我只是觉得一切很无聊而已。”“正因为你觉得无聊我才要和你聊天,我要告诉你,我们是有机会过想彖的生活的,我们可以挣脱这里的一切。”这句话倒是让我坐起来了。我承认他猜出我当时内心在困惑的东西是什么,可能因为他也曾那么困惑过。那年我十二岁,小镇述铺不起水泥路,到处是土路或者石板路,小镇的每条小巷都串过,每个屋子都闹过,刚开始思考自己要过的生活。但当我想象自己的未来,可能像小镇里的任何一个成年人,我就觉得无趣得让自己恐惧。在当时的我看来,小镇有种赤条条的无聊感,而自己将要面对的生活也是。但让我坐起来的,倒是文展矫情却又真诚的那种表情。他张开双臂,可能想象自己是只老鹰,但他太瘦了,留在我印象中的是一把撑开着衣服、晾在风中的衣架。“所以我们要创造我们的生活。”这句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吋我想,怎么能有一个人,把这么矫情的话这么认真地说出来。但我得承认,他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两秒,我脑海里晃过诸如草原、大海、星空……此类很浩瀚的什么东西。我记得自己坐了起来,看着他,有点眩晕,想了想,说:“我得先睡一觉,明天再找你聊。”在他要告别前,我才努力睁开眼认真看了看他,却发觉,他竟然是个兔唇。第二天我就去找他玩了。由于我开始恢复对人间的注意,那一天我总算看清楚他的样子:下半身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西装裤,上半身是另一件不合身的、可能哪个长辈淘汰的白衬衫。文展瘦瘦的胸脯像块洗衣板,但他却坚持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三粒扣子。我想,在他的衬衫晃荡晃荡地兜着空气的时候,他能体会到类似飘逸的感觉吧。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兔唇,他的嘴倔强地扛着一个角度,因而格外惹人注目。 在我的记忆里,少年时期的孩子最容易不自觉做的恶事,就是发现并嘲笑他人的生理缺陷。每个小孩一旦意识到自己某部分的缺失,总是要战战兢兢地小心隐藏着,生怕被发掘、放大,甚至一辈子就被这个缺陷拖入一个死胡同里。我亲眼见过,几个有生理缺陷的小孩被嘲笑、边缘化,而内心里放弃对自己的想象,觉得自己只匹配更糟糕一点的生活,从此活成有缺陷的人生。我因此觉得莫名其妙的崇拜一一文展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降伏了缺陷的孩子。我去他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周围将近一半的孩子每个星期天下午都聚集在这。每个人零零散散地坐在他家的客厅里,似乎在等着文展规划接下来着一个下午的安排。而文展总是有意无意地每天和不同的小孩聊聊天,边聊天边等着更多人的聚齐,等到人聚得差不多了,他才站起来宣布他的提议:等下我们一起去海边挖文蛤。某某和某某负责去家里“偷借锄头”,某某和某某你们“最好能找来一杆秤,我们挖了文蛤好卖钱”,某某和某某你们要去找两副挑担……待一切整顿完毕,一群孩子就从文展家里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在那一路上,他还会适时地讲述海边树林的白蛇传说以及某个村子真实的历史渊源。公允地说,那些活动也和一般小孩子的玩耍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一切都要听文展的指挥。听人指挥,对还渴望自由好动的孩子看来,是件不太可能接受的事情,而R我想,应该不只是我对他经常性组织的这类活动不感兴趣吧。我看得岀将近有一半三心二意的人。每次我看到他用那高调的兔唇和奇怪的语音,布置了一个下午的事情时,总好奇的想,为什么那么多人像上课一般,每天固定吋间来他家报到。他又是如何,似乎让自己高岀这群孩子不止一个层次,以致让所有人忘记可以有嘲笑或者反抗他的权利。因为,他有比这些孩子更高的理想。这是我后来才找到的答案。这答案听上去很虚假,却真实构成了文展身上那种硬铮铮的精气神。我加入“文展兵团”一一后来改名为赤脚兵团没几天,就听说文展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文展兵团的活动时间固定,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放学四点半到晚饭前的六点,然后就是周六、周日的整个下午。周六、周日总是结队岀外玩耍实践,内容多半是烤地瓜、学游泳、挖文蛤之类,周一到周五,在集体做完功课后,总是一些棋牌类的游戏,跳棋、军旗、象棋、围棋、大富翁,等等。文展的家里,不知道从哪配置好完整的一套棋牌类游戏,只要凑齐了足够的人,就可以向他领取。 玩棋牌的吋候,更主要的娱乐活动其实还是彼此间的斗嘴和聊天。这些小孩,习惯用夸张的口吻讨论着文展在做的那件很伟大的事情。“是不是他做完,就会变成和张校长一样伟大的人?”“有可能,或许还会变成和毛主席一样厉害的人。”我好奇地追问,文展在做什么伟大的事情。那些小孩不屑地看着我:“他在做你理解不了的事情,他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好奇心终于没让我忍住。等到孩子都散去之后,我把文展拉住,支支吾吾地问:“他们都在说,你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啊?”文展的兔唇,一笑就会翻出唇白,感觉有些诡异:“你想看吗?”我点点头。“一般我不让他们看,但我决定给你看。”说完,他便领着我,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必须和哥哥共享一个房间,但一看就知道哥俩的感情不是很好,因为房间分岀了明晰的两块区域。他从床底下掏出一只棕黄色的皮箱,我想,估计是他母亲当年的嫁妆之一。皮箱打开,是厚厚的一叠纸,纸下面,是另外厚厚的一叠书。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叠纸拿出来,一张,一张,轻轻地铺展在地板上。声咅都压低了:“你看,这是年份,年份下是我整理出来的、每一年这个国家发生过的我认为重耍的历史事件,我述写上,我认为的这些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从九岁开始,每天晚饭后我就一个人做这样的整理,我觉得,要是我能在十八岁前做完这一千多年的整理,我或许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的脸通红通红,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液在沸腾。我也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气冲了上来,头顶似乎汨汨地在冒汛全身的毛孔全部打开。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是个伟大的人了。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迫不及待地往文展家里跑,在事务性的和同伴们履行完游戏的职责后,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耍开始整理吗?”文展总是笑而不答,迎接我的眼神,总有种很神圣的光芒。似乎我们确实在见证着某些伟大事情一点点成真。我本来就是个成绩不错的人,而文展止在进行的这项伟大事业,让我更加有点迫切的紧张感。很容易地,我又重新拿了年级的第一名,但这样的成绩,依然 没能安慰到我,我会突然感到紧张,甚至着急到透不过气。我总在想,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跟得上文展。这样的焦虑,讣我不得不经常找机会和文展好好聊聊。最开始,他的回答总是,不着急,等你考了年级第一名了我再和你说。当我拿着成绩单再找到他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有些意外,我也为自己能让文展意外而内心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于是我再追问一次:“我得做点什么呢?”“你得想好自己要拥有什么样的人生,然后细化到一步步做具体规划。”这次他回答我了。他显然认为,我是这附近孩子中唯一有资格和他进行这种精神对话的人。或许这类宏图伟志孤独地藏在他心里太久了,那天下午,他几乎对我全盘托th:"比如我,未来一定要到大城市生活,所以我计划读大学或者读省城的重点中专。考重点高中再上重点大学,这不难,但花费实在太大了,我家里很穷,估计上重点中专比较合适。上重点中专,多一个不行,少一分也不行,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分数,刚好在那个区间,得有能力掌握住分数。然而,到大城市只是第一步,我得能在大城市留下去,并且取得发展机会,我必须训练自己的领导能力,让自己未来在学校里能有机会当上学牛会主席,学生会主席就会有很多和各个单位接触的机会,然后我得把握住机会,让他们看到我,选择我“所以你每天组织我们这帮人一起玩,是在训练领导能力吗?”我才恍然大悟。他得意地点头:“而我整理中国历史大纲,是因为我在中考的作文里可以大量运用历史知识,这应该能保证讣我拿到不错的分数,然后,据说公务员考试,如果能用历史故事说道理,也能加分。”我儿乎屏住了呼吸,发觉自己的人生在此前活得太天真太傻。“我怎么样才能也拥有这样的人生啊?”惊讶和莫名的恐惧,让我讲出了文纟刍纟刍的话。“你要找到自己的路,”文展非常笃定,“我会在大城市里等你的,我相信你。”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这应该是从一系列抗日战争连续剧里的将军们身上学的。或许连文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话,完全摧毁了我。接下去的这个暑假,我完全被抛入一种对自我全盘否定的虚空里。和朋友玩耍,这有意义吗?只是又考一次第一名,这有意义吗?母亲坚持要我执行的,每周到外公外婆等长辈家里问好,这有意义吗?其至我毫无目标地这么思考,有意义吗?当时的我,相信,全世界能回答我这些问题的,述是只有文展。但那个暑假,文展似乎在调整自己的人生策略。虽然暑假每天都不用上课,但他坚持把赤脚军团的活动,压缩到只有星期天的下午。而这个下午,可以看出他在试探性地组织各种事情。其他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关在家里。 内心的苦闷,驱使我一次次去缠住他,而他总用一句话试图摆脱我:“自己的路自己想,我不可能为你的生活作答案的。”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然后疯狂地半懂不懂地看叔本华、尼采、康德等人的哲学书,有一段时间,根据我母亲的回忆,我常常眼神呆滞地自言自语。再不关心我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我这次生的病比上次更严ffiTo而母亲似乎也明白过来,还是只有文展能帮到我。半推半就下,文展终于在暑假快结束时再次接见我了。他走进我的房间,似乎有点急躁:“你知道吗?被你打扰的缘故,我这个暑假预计要完成的目标,只完成可八成,我明年就初三了,这是我的一个战役,你答应我,不要再拖累我我点点头。“我要告诉你的是,困惑、一时找不到未来的大目标这很正常,没有几个人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以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做好眼前的一件件事情就可以了。”“那你为什么那么早就知道自己要过什么生活?”这个问题,或许真是问到他心坎里了。他突然两眼放大,像下定决心一般,转过头和我郑重地宣告:“因为我想,我是天才。”在宣告结束后,他似乎才突然记起此次来我家的任务:“不过,你也是人才,人才不着急,按照生活一点点做好,生活会给你答案的。”“真的?”“真的。”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会在他面前哭了。过了那个暑假,文展初三了。用他的话说,他要迎来第一场战役了。当时有个奇怪的政策,重点中专,只招某一个分数段的高材牛。按照计划,文展必须准确把自己的命运,投进那个分数段里。我知道,这个尝试的难度。或许有种被他遗弃的哀怨感,更或许是因为相信他的话一一他是天才,和我不是同一档次的人,我决定不再去文展家里了。但是文展每次上学,都要经过我家,我们总还是不可避免要碰到。我莫名其妙地害怕那种相遇,每次见到他,仿佛自己的粗陋一下子全部裸露了,自己的困惑不自觉地又汹涌起来。但他每次都分外热情,坚持要拉我同行。同行的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 述自己已经实现的某个目标:“我上次单元考,准确地考到九十分,这次,则比我预计的多了一份,我相信自己能准确掌握分数了。”我只能微笑。“你呢?"“我不知道,就先做好小事,大事以后再想。”“别着急,到自己能想明白的时候,就会突然明白的。”他鼓励我。事实上,感觉被文展抛弃的,到不仅仅是我。或许是吋间确实不够了,也或许文展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领导力阶段性的目标,文展越来越压缩“兵团”在他家的活动时间,到最后,只留下星期六两点到三点,这短暂的一个小时,允许其他玩伴前来探望。许多人不解,跑来向我询问原因。“或许他骨子里头是个自私的人,用完我们就不要了吧。”当我说岀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这让我察觉,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被他“奴役”的人。而这种意识,让我分外痛恨文展。我甚至偷偷想象:如果他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让我意外的是,这样的表情,我竟然很快就看到了。母亲总有意无意地给我带来文展的消息,她说,文展似乎是压力过人,每次一考试就头疼到不行,成绩下滑,还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一直在掉。“他爸妈很担心,有空你多带些孩子去看看他。”“他不需要我们的,我们开导不了他的,因为他比我们厉害多了。”第一句话或许是气话,但第二、三句话,确实是我担心的实话。终于,再一次上学途中,我追上文展想说些什么。他当吋应该正处于非常敏感的状态,一下子捕捉到我准备将岀口的某些安慰的话一一某些会让他不舒服的话,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傲慢地答:“你以为你能开导我吗?”语气一贯居高临下,但是,或许是因为恼怒,听得到因为兔唇而发出的很大的鼻腔音。我们居住的这个闽南小镇,据说第一批先民是在晋朝,镇子里还循着当时的许多古制,其中Z—就是没到元宵节,镇教育委员会就会奖励当年各个年级考试前几名的人。在以往,文展总是那个年龄段绝对的第一名,而我则总在前三名里来回和其他人角力。那年元宵节,我因为还没从自我的怀疑中恢复过来,只考了个第六名。这样的成绩,我本来绝不愿意前去领奖的,然而,母亲鼓励我说:“领到的奖金归你。”第六名奖金五十元,相当于两套漫画书,我终于硬着头皮去了。因为是循古制设立的奖项,颁奖的过程也循占制。先是当地有名望的老文人, 摇头晃脑地宣读捐款的乡绅名单,然后用同样的腔调,一一诵读获奖的孩童。诵读的秩序,从低年级到高年级,奖金也依次增加。我小时候是极爱听这样的诵读的抑扬顿挫很有韵味,而見经由老先牛的嘴巴这么一念,仿佛自己成了某种质感的能人。那天我只是着急想听他赶紧念诵完,才发觉,那老先生念诵的节奏实在有点太慢。我焦躁不安地到处循是前來领奖的人,隐隐觉得不对,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念文展所在的那个年段一一竟然没有文展的名字。我心怦怦直跳,顾不上领钱拔腿就往白己家里跑。跑到家寻住母亲,上气不接下气:“没有文展的名字,文展竟然没有进入领奖的名单,文展考砸了,文展完蛋了。”母亲当下愣住了:“他怎么可能完蛋了?他可是文展。”其他的孩子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我们后来统一得出的答案是:“文展没有考砸,文展是忘记去登记成绩,以致没有领奖的机会。对于这个答案,我们试图几次找文展求证过。然而,文展在那个寒假,以及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拒绝和我们见面。以前文展总交待父母,自己的家门要一直开着,方便我们來找他玩。那个寒假开始,他家总闭得紧紧的。我们在门外一直敲门喊,回应的通常只有文展的母亲:“他在温习功课,在一个学期耍中考了,他没时间和你们玩。”渐渐地,文展兵团算是瓦解了。玩伴们三三两两,组成新的团队,各自调皮捣蛋去了,而我,再一次有意无意让自己落了单,整天赖在家里。实在无聊的时候,我开始一篇篇的胡乱编写着故事。写完后,再自己读给自己听。母亲怕极了,总和人担心地说:“会不会读书读到脑子烧坏掉了。”让她加重担心的原因还在于:“你看,我邻居家的文展,也变得怪怪的。”有了这种意识,母亲当机立断想了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孩子旷课半个学期,就跟着在船上工作的父亲,到宁波出差。当吋的宁波,比起我所在的老家小镇,无疑是个匪夷所思的大城市。我就居住在后来被开发成“老外滩”的一个酒店里,认识了一个个活牛牛的城市里的孩子,实实在在地呼吸着大城市的空气。虽然留在我脑海里的东四不多,但我似乎忘记了在小镇纠结的许多事情。等到我回老家时,已经是期末考的前夕,也是在那一周,初三年级的学生要提前举办中考了。这样的时间点,让我再次挂心起文展。虽然在家自己尝试补回半个学期的功 课很辛苦,我依然隔三岔五去敲文展家的门,我想当面交给他自己在宁波买的明信片,我想,这能更加笃定他的追求。但门依然没有开。看着时间,我知道中考过了,紧接着是我难熬的期末考,然后,终于放暑假To因为去了宁波一趟的经历,以及从宁波带冋来的种种物什,我家意外地成了附近孩子新的聚集点。他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端详着从城市带回来的东西,不厌其烦地追问我大城市的种种生活细节。我一开始很享受这次旅途为我身上添加的某种光环,然而,被问得多了,我开始觉得格外的厌恶,心里想着,不就是那么一个地方,值得这么傻得神魂颠倒吗?我挂念的,还是文展。然而,他家的门一直紧闭着。眼看暑假过了一半了,我也已经失去耐心,赶走了想和我询问大城生活市的玩伴们,乂习惯性地把自己关在家里,胡思乱想一些故事。这个下午,我又躺在床上睡懒觉,突然听到母亲在和一个人高声谈论着什么。那语调奇怪却格外有力、坚决,我兴奋的跳下床,果然是文展。他走进来,两手一摊:我做到了,我考上了在福州的重点中专,妥帖地过了分数线一分。我打败了所有不看好的人。我顾不上反驳他其中一些偏激的话,激动地大叫起来。我激动的不是什么他可以去大城市之类的,所谓大城市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新鲜感,我激动的是,他活过来了。但他依然很兴奋地和我展望,自己将在城市里展开的新生活。他还一字一句,很神圣地告诉我:“等一下,你陪我去趟居委会好吗?按照学校的要求,我的户口需要迁出这个小镇,迁往福州这个城市。”我当然表示同意。似乎是为了奖赏我对他的关心,他郑重宣布:“我到城市后,会每周给你写信,告诉你那里生活的一切,直到你也可以去到一个城市。”这对当时的我说不上是多么喜出望外的礼物,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兴奋地点头。高中三年,文展于我来说,己经是个失踪的人。只是在考虑报哪个志愿的时候,我一度非常希望能见到他。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的心情。我想,或许它代表了我们这种小镇出生的人,某种纯粹的东西。那种东西,当然我身上也有。我在想,或许他是某部分的我。他自那以后,果然再没回过小镇。只是在过新年的时候给他父母打来电话,重申他的努力和追求。他父母依然笃定文展会再次凯旋,而他哥哥依旧不屑。 因为在小镇“闲着”没事,他哥哥早早地结了婚,没满二十岁,就抱着自己的孩子,像文展痛恨的那种“无能的父辈”一样,过着安逸的小镇生活。在我考上大学,也进入“城市”生活Z后,我经常遇到和文展很像的人,他们一个个和我说这对未来的规划,和在故乡在中小学阶段的成功带给他们的无比信心。这样的人,还因为出身,总可以嗅到他们身上的泥土味。这使得他们的理想粗暴却淳朴,让人感觉不带野心勃勃或者城市孩子般的精明,我乐于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就如同喜欢某种精致的土特产一般。但显然我不是这样的人,要感谢文展的是,我基本不太想太长远的事情,很多事情想大了会压的自己难受。我只想着做好一点点的事情,然后期待,这么一点点事,或许哪天能积累成一个不错的景观。起码是白己喜欢的景观。在他们极度亢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把声音抬高,那声音,总有几个音节让我回想起文展那因为兔唇而显得奇特的腔调,再定睛一看,我总能找到他们脸上和文展类似的部分。我会突然想,在这么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那个兔唇、倔强的文展,究竟处在哪种生活中。大学毕业后,我如愿找到一份记者的工作。我做记者,是因为,我觉得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风景,是一个个奇特的人。越大的杂志社有越高的平台,能见到越丰富的人,我被这种爱好引诱着引诱着,一不小心,来到了北京。■人总是在自己不注意的吋候,回归到了原型。把行李和住所安顿好之后,我第一个事情,就是买了一张票,登上了景山公园的最高处。边往上走,我便想象,如果是文展,他此时是否会觉得豪气万丈,未来就这么铺展在眼前。我想到的,到一直是对生活的不确定,我享受一个城市提供的更好的平台,但我不知道自己终究会比较享受怎么样的生活。爬到景山公园最高处,我突然想到给文展打电话。他的母亲每次过年,总是要来找我聊聊天,然后一次次抄写给我文展的号码。她说「"你有空和他聊聊吧。”我知道,文展的母亲心里还是隐隐地不安。但她不敢把这不安说出口,似乎一说出口,一切就清晰可见,一切担心就落地为实了。电话接通了。“哪个兄弟啊?有什么好事找啊?”他的声咅竟然听不出兔唇的感觉。他再次吞下了自己的残疾,但是,不是以童年时期的那个方式。我张了张口,最终没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我感觉到,那样的言说方式背后,有着某些油滑、市偿。我没想到,要如何与这样的文展对话。或许是文展听他母亲念叨过我关心询问他近况的事情,或许是他猜测出那通 电话是我拨打的。过了一周左右,我在自己博客上公布的邮箱里,突然接到文展的一封信。心里他热情洋溢地夸奖我的“成就”「"竟然说小时侯所有玩伴中唯一一个能进到北京,并且在一个大单位混下来的人。”他还提到,看到我的一些文章,然后很仔细地点评他认为的优缺点,最终说:我最近在筹划一个大计划,计划成了,将打败所有人对我的质疑,让老家人以我为傲。斟酌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回信说:没有人对你有质疑,大家许久没见到你,很期待能和你聚聚。不如今年春节就回老家,小时候的玩伴真该一起聚聚了。出远门工作,反而让我明白自己确实是个恋家的人。自工作有经济能力之后,我每年总要借着过年或者什么重大节□的名义往家里跑。老家的路已经翻修过几次了,乡里街坊每户人家,也因为不同际遇,不再如同以前清一色的石板小屋,开始长岀不同样子的房子来。我家的房子也已经翻修成四层的小楼房。四楼就是我的书房,只要走到阳台,就能看到文展的家和文展的房间。他们家至今没有翻修。每年春节回家,我坐在书桌前,总要抬眼看看文展的房间,每次都是窗户紧闭。文展没有回信,春节也没回来。而我知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让自己被我联系上了。那年春节,我到心血来潮提起了勇气,开始走访一个个小时侯玩伴的家。有的人已经结婚了,抱着孩子,和我讲述他在夜市上摆着的那摊牛肉丿占的营收。有的当上了渔夫,和我讲话的吋候,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身子一直往后退,然后问:“会不会熏到你啊?”有的开起服装厂当上了老板,吃饭的时候一直逼我喝陈酿多少多少年的茅台,然后最气熏熏地拉着我,中气十足地说:“咱们是兄弟对不对,是兄弟你就别嫌弃我土,我也不嫌你穷,我们喝酒……”我才明白,那封信里,我想文展说的“小时侯的玩伴真该一起聚聚了”,真是个天真的提议。每个人都已经过上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活让许多人在这个时空里没法相处在共同的状态屮,除非等彼此都老了,年边再次抹去其他,构成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标志,或许那时候的聚会才能成真。从老家回到北京没多久,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文展的父亲突然中风病逝。“文展回来送葬,你都不能想象他变成什么样了,很瘦,很黑,头发枯枯的,不太愿意和人说话。”又过了一个月,母亲和我闲聊说起,文展回小镇工作了,“是他母亲劝他留下的,据说找了关系,在镇里的广播站当电工,也帮忙编辑些文字。” 听说这个消息,我几次想找个事由回老家一趟,我知道,如果只是因为想见一个儿时玩伴就突然休假回家,对母亲、对公司的领导,都是个让他们错愕的理由。越想寻到理由,越不能如愿。耽误着耽误着,又一年了,终于要过年了。在启程回老家前的一个月,我竟然不断想彖,和文展相会是如何的场景。我不断在思考,自己是该客气地和他握手,还是如同以往,像个哥们儿拉住他拥抱一下。但我们已经十几年没见。十几年,一个人身上的全部细胞都代谢完多少轮。我因而又惴惴不安起来。我早早地回到了小镇,然而,因为内心的这种不安,我始终没有去敲他家的门。我想着的是,我们两家住得那么近,总能无意间撞上吧。或许这样的见面方式更好。果然第三天,我拐进小巷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文展。他正从巷尾走过来,应该是耍回家。我兴奋地招手,他似乎有抬头瞄到了,但又像没看见继续走。我喊了声:“文展。”他却似乎完全没听见,竟然在一个小路口直接一拐,拐出了小巷。当晚,我向母亲打听来他下班的时候,特意在那个时间点“出去走走”。文展果然在那个时候岀现,我依然很兴奋地朝他挥手,他又似乎刻意避开一样,往相反的方向走了。我确定,文展在躲我。但我不确定,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眼看春节耍过了,我最终决定,去他家拜访。其实我家出门右拐,再走一二十米,就到他家了。门还是那个门,敲起来还是这样的木头声。“文展在吗?”“谁啊?”依然是他母亲这样询问的口气。“是我,我来找文展。”门打开了。文展的母亲笑容满面地迎我进去:“他在自己的房间,你还记得吧。”我当然记得。这房子,我也十几年没进来了。它果然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但又不仅仅是那个样子,就如同一张没对焦好的照片,一旦清晰起来,大概的模样还是如此,只是每部分的景致,完全颠覆了此前的感觉。它比我记忆中小,土墙斑斑驳驳、老气沉沉,还飘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到了文展的门口,他果然还是如同以前,把房门关上了。我敲了敲房门,门开了。是文展。他是如同母亲说的,瘦了,黑了,头发枯枯的。但他最重要的改变不是这些,而是他给人的感觉。他背微驼,眼睛半乜着,疲倦但警惕,眼神的冷漠不是有攻击性的那种,而仿佛是对他自己的冷漠。“好久不见了,文展。”我试图用小时候一周不见那种打招呼的口吻。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来,也愣了一下。我在那一刻也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他拥抱。他的外表,他的眼神,他的气质,似乎都不是十几年前我熟悉的那个文展,生活已经把它雕刻出另外的模样,但即使这样的面目全非,还是可以从他的眉角、他脸上细微的一个表情,找寻到,那个文展。那个文展或许破碎了,但他是在那身体里的。文展最终帮我做了决定,不握手也不像老朋友那般拥抱,而是平淡地指了指椅子,“坐吧。”他的房间还是没打开窗户,即使白天,也把电灯亮着。餌丝灯有些发黄,让我目光所见,似乎都有老照片的错觉。我努力想寻到过去的影子,因为,那是我来找他,并且此刻能和他对话的原因「"这房间没变啊,那个皮箱还在吗?我还记得,里面放着你整理的历史人纲。”“皮箱装上一些父亲的衣服,和他的尸体一起烧了。”“不好意思。”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些历史大纲呢,当时你做的这个事情让我非常崇拜。”“哦,那些无聊的东四,我带去福州不多久就扔了。”“真可惜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我们又沉默了许久。他似乎意识到我努力背后的善意,试图挑起话题:“我在广播站,还播过你的文章。”“是你特意关注的吗?哈,我又不是什么大作者。”我马上抓住机会,试图通过自嘲,让这个对话进入放松的阶段。然后我开始讲述,自己在外地生活的种种。我没有预料到,他竟然沉默了。而且这一沉默,不像我想彖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可以逾越、可以熬过的间隙。他冷漠地坐在那,任由沉默如同洪水汨汨淌来,一层层铺来,慢慢要把人给吞没了。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说:“那打扰了,我先回家了。”此刻他却突然说话了:“对不起,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厌恶你。”我愣住了。“你说,凭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我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我知道他提问的,是我们都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第二天,我改了机票提前回北京。在路上,我反复在想,自己此前对文展耿耿于怀的原因,是因为我有种无意识的愧疚感,仿佛我莫名其妙地多了他应该过的生活?又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从本质意义上,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办法抵达远方的人。自此之后,我再也没去过文展家里。每次过年回家,远远地看到他,也总是赶紧躲避。母亲不知道其中发生的缘由,总源源不断带来他家的信息:文展和他哥哥的矛盾爆发了。他哥哥凭借着老婆带来的嫁妆,开了家海鲜店,日子过得不错,或许是为了争回以前那口气,每每总是对文展冷嘲热讽。文展的工资不高,只有一千多,他在工作中本来就看不上同事的粗俗,在单位的日子也越发难受。文展的母亲,到处奔走着试图帮他找到一个好妻子,但因为兔唇和事业一般的缘故,一直没找到。坚持了两年多,文展再次走了。这次不是去往任何一个城市,而是向广电系统中请,跑到一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村庄,挑起附近地区发射台的维修看护工作。我知道,他和我这辈子都注定无处安身。 附录2译文GeniusWenzhanAuthor:CaiChongdaAttheageof11,1wasillforsometime.Itwasnotserious,butIdidn,twanttotalk,eatorhaveanyeyecontact.Thedoctorsinthissmalltownweresodismissiveofsuchanillness,which,inmyopinion,mightbefromtheirignorance.Atthattime,justaspeopledidn"thaveenoughmoney,thepatiencetootherswasnotenough,either.Forsuchaninsignificantillness,peoplereasonablythoughtthatIindulgedinflightsoffancy."Leavehimaloneforsometime,hemustbeOKIsaidadoct0匚Thatdoctorhadtreatedmycatandmygrandma"sbuffalo.Theinjectionsolutiononthesetwo"patients9werethesameandtheonlydifferencewasthattheinjectiononthebuffalowasadosemorethanthatonmycat.Mylittlecatdiedatthatnight,whilethatbuffalostruggledtoliveforamonth.Mygrandmahadabutcherkillitwhenitwasdying.“Itisnogoodeatingthebeeffromadeadbuffalo?5Thatwasherreasontodothat.Andmyfoot-bindingFoot-binding:(alsoknownas"lotusfeetn)aChinesecustomcausedbynum・madeoutsideforceinvolvingmulti-B&Jdeformitiesandmulti-ligaments&muscleabnormalsymphysicteratisms.Thiscustomappliedpainfullytightbindingtothefeetofyounggirlstopreventfurthergrowth.grandmaspeciallywenttothedoctor^homewhenshewashandingoutthebeeftorelatives.Beforegrandmaspoke,thedoctorsaidfirst:"Youoweme,youknow?Yourbuffalowouldn^thavesurvivedforONEmonthwithoutmyhelp:Inthiscase,whenmymotherheardaboutmydiagnosisfromthedoctor,thefirstthingshedidwashurrytotellmyfather:"Itseemstobeserious.Weshouldfindwaysoutiflocaldoctorcanno匸^Myfather,averystrongman,didn"tbotherhimselftorackhisbrains.Stayingwithhisbuddiesalldaylongwashisonlyhobby.Hisprescriptionaboutmewentlikethis:"Justbecausehelacksfriends,thenfindone!" Andthenextday,Wenzhanwasbroughttomebymymother.Thatwasthefirsttimewemet.However,Wenzhanwasnotacarefulchoiceofmymother.Atthattime,everyadultseemedtobegoodathandlingricebowls.Theycouldholdabigbowlofriceandusetheotherpartofthewristtocarryasmalldish,filledwithpreservedmustardtogowellwithrice,orapieceofmeatandallthat.Forwomen,theywouldgosomewheretoengageinsmalltalkswheneating,whileformen,shootingthebreezewastheirdailybusinessatlunch.OnthatSaturday,motherheldhermealtotheneighborhoodasusual.Justforawhile,shebroughtWenzhanhome.Wenzhanwasoneyearolderthanmeandhishomewasimmediatelybehindmine.“He,sveryhard-working^,mymotheremphasizedonitinintroduction.Ididn"trememberhowheactedthen,just"erTwasutteredoutofmymouth.Icoveredmyeyeswithhandandkeptsleeping・Inthosedays,Iate,slept,staredblanklyatnothing,ateagainandsleptagain.ThosewereallIrepeatedeveryday.MyapathydidrTtmakeWenzhangiveup.Helookedatmecarefully,lookingaroundmyroom,thefurnishing,andsatdownattheendofmybed.Hisbehaviorseemedtobeaformalceremonyasifheknewitwashisdestinedmission,andI,wasthefirstoneheneededtoinspireorsave.Heshookme:"Getup,we,11haveatalk:“No."Irejected.“Butwehavetotalk.Doyouwanttospendyourwholelifelikethis?,"AlthoughIknewlittleaboutothersexperience,Ifoundthatpeopletendedtousewordssuchaslifeordreamintalkwhentheycametotwelveorthirteenyearsold.WhenIheardthesewordsatthattime,somethingtouchedmyheart:“Theretnothingtotalk,leavemealone,please.Ijustfeelbored,that^sall:Ttisbecauseyou"reboredthatIneedtotalkwithyou.Youshouldknowthatwe havetheopportunitytolivealifewewantandgettingridofbadthingsaroundusisreallypossible?"Thesewordsmademesitupimmediately.Iadmitted,hemusthaveguessedoutwhatconfusedmeandmaybeitwasfromhisownexperienceinthepast.Atthattime,Iwastwelveyearsold.Itwasthetimewhenourtown,whichIhadbeentoeverycornerofit,stillcouldn"taffordacementroad.AnditwasalsothetimewhenIbegantothinkaboutthelifeIwantedinthefuture.However,everytimewhenIthoughtthatmyfuturewouldbethesameasanyotheradultsinthistown,Ifeltsoboredthatmademefearaboutit.AsfarasIcouldsee,ourtownwasfilledwithabsoluteboredom,andmylifewouldbethesameinthecomingyears.Whatmademesitupatoncewashisexaggeratedbutsincereexpressiononhisface.Heopenedhisarms,imagininghimselftobeaneagle,buthewastoothintobeaneagle.Hisimageinmymindwaslikeahangerinthewindwithaclothonit.“ThaFswhyweshouldcreateourownlife;IcouldremembereverysinglewordofthissentencesinceIcouldn"tbelievetherewouldbeapersonintheworldwhocouldsaysuchahypocriticalencouragementwithsuchasinceretone・ButIhadtoadmitthatprairie,ocean,starryskyorthelikeflashedintomymind,atleastoneortwosecondswhenhesaidthat.IrememberedthatIsatupandlookedathim,feelingalittlebitdizzy.Ithoughtforawhileandtoldhim:“Ireallyneedarestnow.I"lltalktoyoutomorrow,okay?"Beforeparting,Iopenedmyeyestolookathimcarefully,onlytofindoutthathehadacleft-lipCleft-lip:Acleftlipcontainsanopcningintheupperlipthatmayextendintothenose・.Thenextday,Iwenttohishouse.SinceIbegantoresumetheinterestintheworld,Ieventuallygotwhathelookedlike:hewasdressedinill-fittingtrouserandwhiteshirtprobablyfromcast-offsofhiselders.Hischestwasasthinasawashboard,buthestillleftthefirstthreebuttons unfastened.Hemusthavefeltlikeflyingwhentheshirtrockedwithai匚Themostimpressivethinginhisfacewasthecleft-lip.Hismouthcockedtoananglestubbornly,whichisparticularlyeye-catching.Theharmfulthingthatchildrenwereinclinedtodounconsciouslywastopointoutandlaughatothersphysicalimperfections.Oncechildrenfoundtheirowndefects,theywouldusuallyhidethemawaygingerly,fearingtobenoticedandexaggeratedbyothers.Itwasevenpossiblethattheywouldliveintheshadowscausedbythisdefect.Ihadheardthatsomechildrenwithphysicalimperfectionswereinderisionandweremarginalizedandtheythemselvesfeltthatwhattheyshouldlivewasaworselife,sotheygaveupdreamsandtookanabnormallife.Forthisreason,IrespectedWenzhan——hewastheonlyoneIknewwhodidn"tcareaboutthedefect.WhenIwenttohishouse,Ifoundthatalmosthalfoftheneighbor^childrenwouldgatherthereoneverySunday"safternoon.Theysatbyonesandtwosinthesitting-roomtowaitquietlyforhisarrangementfortheafternoon.Wenzhan,intentionallyorunintentionally,alwayschattedwithdifferentchildrenwhilewaitingforalltoarrive.Thenhestoodupandannouncedhisplan:“LeTsgotothemudflatoftheseasidetodigclams.Youtwogethoesfromyourhomesandyoutwowouldbettertofindasteelyard*sothatwecanselltheminthemarket.Andyoufindtwopairsofcarryingpoles/9Whenallweredone,a"mighty,"groupofchildrensetouttotheseaside.Ontheway,WenzhanwouldtelltheLegendoftheWhiteSnakeSteelyard:aportablebalanceconsistingofapivotedbarwitharmsofunequallengthTheLegendoftheWhiteSnake:(alsoknownasMadameWhiteSnake)aChineselegendwhichexistedinoraltraditionlongbeforeanywrittencompilation.IthassincebeenpresentedinanumberofmajorChineseoperas,filmsandtelevisionseries・andsomehistoricalstoriesaboutavillage.Tobehonest,thoseactivitieswereexactlythesameasgamesthatotherchildrenwouldplay.TheonlydifferencewasthatourgamewasinthechargeofWenzhan.Obeyingother"sinstructionseemedtobeanunacceptablethingforthoseactiveandlivelychildren.Thus,Ibelievedthattheremustbemanylongingforunrestrainedplays,includingme.Andthefactprovedthatmyguesswastrue:almosthalfwerenotso obedient.EverytimeIsawhimassigningtaskswithhiseye-catchingcleft-lipandweirdvoice,Ibecamecurious.Whyweretheresomanychildrencomingtohishouseeverydayjustlikegoingtoschool?Whydidheseemtobesuperiortootherssothateveryoneforgottolaughatortorebelagainsthim?Eventually,Igottoknowthatitwasbecausehehadadreamgreaterthanothers.Itmaybesoundedhypocriticalbutjustso,itfullyreflectedhisperseverance.AfterIjoinedinthe"WenzhanCorps”…laterrenamed"BarefootCorps”…IheardaboutsomethinggreatthatWenzhanwasplanningtodo.ThisCorpshadafixedtimeforactivities:4p.m.to6p.m.afterschoolfromMondaytoFridayandthewholeafternoononSaturdayandSunday.OneverySaturdayandSunday,wechildrenoftenwentoutforfun,usuallywebakedsweetpotato,learnedtoswim,anddugclams.FromMondaytoFriday,afterfinishingallthehomework,wewouldplaysomechessgamessuchasChinesecheckers,militarychessMilitarychess:astrategyboardgamewhichcanbeplayedbytwoorfour.1(simulatesthewarfareandallthechesspiecesgettheirnamesfromthingsthatappearinbattle・,Chinesechess,thegameofgoandMonopoly.Idicingknowhowhehadmanagedallthosethingsforthegamesandwheneverwehadenoughpeople,wecouldaskhimforthem.Duringtheplay,themostinterestingandfunnypartwerethechatandtiffamongus.AndthesechildrenusedtotalkaboutWenzhan^sgreatplaninanexaggeratedway."Afterhecompleteshisplan,willhebecomeagreatmanjustlikeHeadmasterZhang?"“Maybe,orevengreaterjustlikeChairmanMao!”Ibecamemorecurious,askingwhathewasdoing.Theylookedatmewithdisdain:doingsomethingbeyondyourcomprehension.He"sdoingsomethinggreat.^CuriositypushedmetoaskWenzhanafterallthechildrenleft.Istoppedhimandfaltered:“Theyaretalkingaboutsomethinggreatyou^redoing.Sowhatisit?”Hisgingivawouldcomeoutwhenhewassmiling,alittlebituncanny:"Doyou wanttohavealook?,"Inodded."Generally,Idon"tletthemsee,buttoday,Idecidetoshowyou:Heledmetohisownroom.Hehadtosharetheroomwithhisbrother,whileitwasevidentthattheydidn"tgetalongwellwitheachotherbecausethisroomwasdividedintotwopartswithadistinctboundary.Hedraggedoutabrownsuitcaseunderhisbed,maybeitwaspartofhismother^dowry,Iguess.Whenheopenedit,alargestackofpapercameintoview,andthenapileofbooksunderthepaper.Hebroughtoutthepileofpaperwithgreatcare,onebyone,spreadingoutthemonthefloor.Hekeptdownhisvoice:“See,thisistheyearImarkedandundertheyear,theimportanteventsofthatyeararelisted.Ihavecollectedandsortedthemforalongtime.AndIwrotedownthefundamentalreasonsforthoseeventsfrommypointofview:“IhavedonethissinceIwasnineyearsold.AndIbelievethatifIcanfinishanalyzingalltheeventsin1,000yearsby18,maybeIwillbecomeagreatman.vHisfaceflushedasifthebloodundertheskinwasboiled.Isuddenlyfeltthatasurgeofwarmthrushingtomyheadsomehoworother,sweatingimmediately,andeveryporeonmybodywasopenedup.Ikeptmyeyeswideopen,lookingathim.Atthatmoment,hehadalreadybecomeasuperbgreatmaninmyheart.Inthefollowingdays,Icarftwaittorushtohishomeafterschool.Whenthedailyroutineofplayingchesswiththekidswasfinished,IwaseagertoaskWenzhan:"Areyougoingtodothesortation?^Wenzhanalwayssmiledwithoutaword,andhiseyeswereglowingwithdivineradiance,whichmademefirmlybelievethatwewerewitnessingsomethinggreatcomingtrue.Iwasalwaysagoodstudent;whilewhathewasdoingmademefeelunderpressuretostudyharder.Easily,IgotNo.1inmygrade,butthiscannotmakemehappyanymore ・SometimesImayfeeltensionallofasuddenandevencouldnotbreathe.IwasalwaysthinkingthatIneededtodosomethingtocatchupwithhim.AndthistensionpushedmetotalkwithhimwheneverIhadtime.Atthebeginning,hisanswerwasthesame:"Takeiteasy.WhenyougetNo.1inyourgrade,Iwilltellyou:AndwhenItookmyschoolreporttohim,hewasobviouslysurprisedandIwasproudofmyselfforamomentbecauseitwasIwhohadsurprisedhim.Thus,Iaskedagain:“WhatshallIdonext?”"Youshouldthinkaboutyourfuturelifecarefully-一thatiswhatkindoflifeyouwanttolive,andmakeitindetail/9Thiswasthefirsttimehehadansweredme.ItwasapparentthathethoughtIwastheonlyonearoundthisplacehavingthequalificationtohavesuchanequal-leveldialoguewithhim.Maybethisgrandambitionwasburiedinhisheartforaverylongtime,inthatafternoon,healmostpouredouteverythingtome:"Forme,Iwillliveinabigcity,soIplantogototheuniversityorakeytechnicalsecondaryschoolinaprovincialcapitalcity.It"snotverydifficulttogotoakeyseniorhighschoolandthenuniversity.Butitcoststoomuchformyfamily.So,atechnicalsecondaryschoolmaybemoresuitableforme.AndifIwanttogotoakeytechnicalsecondaryschool,neitherhighscorenorlowscoreworksandImustcontrolmyscorewithintherangeofthatlevel.Imeantheabilitytocontrolthefinalscoreisimportant.Butenteringintoabigcityismerelythefirststep,stayingthereneedsmoredevelopmentopportunities.Inordertotrainmyleadershipskills,Iwillseekopportunitiestobecomepresidentofthestudentunionintheuniversity,whichcouldprovidemewithchancestobeengagedwithinstitutionsorenterprises,andIwillletthemnoticemeandchoosemeTIwassuddenlyenlightened:"So,youorganizethis"Corps,andplaywithus•…isthatyouweretrainingyourleadershipskills?”Henoddedproudly:"AndIsortoutChinesehistorybecauseIcanuseplentyofhistoricalknowledgeinmycompositioninseniorhighschoolentranceexamination.Itwillensuremetogetaprettygoodscore.Bytheway,IheardthatthehistoricalstoriesinCivilServantsExamareusefulanditwillalsohelpmetogetmorepoints: Iwasstartled,realizingthatImyselfwastooyoung,toonaive."WhatshallIdotohavealifelikethat?”Surpriseandinexplicablefearfloodedme,makingmespeaklikeabook."YoushouldfindyourownwayandIwillwaitforyouinmetropolis.Ibelieveyoucan?5Wenzhansaidwithcertainty,pattingmeontheshoulder.IthoughthelearntthewayoftreatingpeoplefromgeneralsinsomeAnti-JapaneseTVseries.Probably,noonewasconsciousofthedestructiveforceofWenzhanwordsevenhimself.Inthefollowingsummerholiday,Iwastotallyplungedintoaninneremptinessofself-denial.Wasitmeaningfultoplaywithfriends?WasitmeaningfultogetNo.1inexam?Wasitmeaningfultovisitgrandparentseveryweek(mymuminsistedonmydoingso)?Andwasitmeaningfultothinkaimlesslylikethis?I,inthatperiod,wasabsolutelyinconvictionthattheonlyonewhocananswermyquestionswasWenzhan.Itseemedthathewasadjustinghislifestrategiesinthatsuinme匚Althoughtherewasnoclasstogoinsummerholiday,hestillconfinedtheCorps"activitytimetooneafternoononeverySunday.Itwasapparenttoseethathewastryingvariousmethodstoorganizeactivityinthatafternoon,whileatothertimes,healwaysstayedathomealone.Drivenbytheinneremptiness,Itriedtobotherhimtimeandtimeagain,buthetriedtogetridofme:“Youshouldhaveyourplanaboutthelife.Icannotdecideforyou.”Isufferedfrominsomniaatthattime,soIpickedupreadingagreatdealofphilosophybooksofSchopenhauer,NietzscheandKant,thoughIcouldnotfullyunderstand."Foraverylongtime,youtalkedtoyourself,glassy-eyed/5Mymotherrecalled.Eventhemanwhodidn"tcareaboutmecouldfindoutthatmyillnesswasworsethanbefore.AndmymotherseeminglyrealizedthatonlyWenzhancouldhelpme.Reluctantly,heeventuallygrantedmy"interview^againattheendofthesummerholiday.Steppingintomyroom,heseemedalittlebitimpatient:"Youknowwhat?Fve solelyfinished80%ofmyplanofthissummerbecauseofyourinterruption.Iwillgotojuniorthreenextyearandthisismybattle.Promiseme,don,tbemyburden.^Inodded.“Now,Itellyou,beingpuzzledandconfusedaboutyourfutureisverynormalFewintheirchildhoodwillknowwhattheirlifeisinthefuture.Andwhatyouneedtodonowisdoyourthingsoneafteranothe匚”“Then,whydoyouknowwhatkindoflifeyouwantinthefuturesoearly?"Itseemedthatquestionwentdirectlyintohishear匚Witheyeswidelyopened,heturnedaroundandannouncedsolemnlyasifhehadmadedetermination:"BecauseIthink,Fmagenius/"Hedidrftrememberhistaskofcominguntilhemadethatannouncement:"Andyouareatalentedoneaswell.There9snoneedtorushforatalentedperson.Makeallthethingsinlifedonewellandthelifeitselfwillgiveyouarightanswer?9"Isthattrue?""Ofcourse!^^IneverthoughtIcriedbeforehim.Afterthatsummer,Wenzhanwenttojuniorthree.Inhiswords,hewouldfaceuptohisfirstbattle.Therewasastrangepolicythatthekeytechnicalsecondaryschoolsonlyacceptedthestudentsinacertainscoresection.InWenzhan"splan,hemustputhisfatetothatscoresectionwithoutanymistake.AndIknewthedifficultyofthistry.Probablybecauseofbeingsadaboutbeingabandonedbyhim,probablybecauseofbelievinghiswords一-hewasagenius,whileIwasnotstandingatthesamelevelashim一-1decidednottogotohishouseanymore.Butitwasinevitabletoencountermeonhiswaytoschool-Ifeltsomehowafraidofthiskindofencounter.EverytimeIsawhim,allmyclumsinesswasexposedtothelightofdayandafitofconfusionoverwhelmedmeagain.Hewasveryfriendly,insistingonwalkingwithme.Onthewaytoschool,hedesultorilydescribedthegoalthathadalreadyrealized:“Igottheexactlyninetyinlastexam.Andthistimethescorewasonepointmorethanmyexpectation.NowIthinkI cancontrolmyscoreaccurately.^SmilingwastheonlythingIcoulddo.“Andyou?^,“Idon"tknow.Ijustfocusedonthesmallthingsandputthebigoneinthefuture.^^“Takeyourtime.Whenthetimeisripe,youcanfigureouteverythingonyourown:Heencouragedme.Asamatteroffact,IfeltthatIwasnottheonlyoneabandonedbyhim.Maybethelearningtaskwastooheavy;maybehehimselfthoughtthathehadrealizedthegoalofexercisingtheleadershipskills,Wenzhanfurthercompressedtheactivitytimeandatlast,only14:00to15:00onSaturdayswasleftforotherchildrentovisithim.Manycametoaskmethereason."Maybeheisselfishinnature.Aftermakinguseofus,hejustdoesn^tneedus:Thesewordsoutofmymouthsurprisedmealot,butitmademerealizethatIhadbecomehis“slave”.Becauseofthat,IincreasinglyhatedWenzhan.Ievenhadsuchanimagination:“Whatwillbetheexpressiononhisfacelikeifhefails?"However,tomysurprise,Isawthiskindofexpressiononhisfaceverysoon.Intentionallyorunintentionally,mymotheroftenbroughtbacksomenewsabouthim:"Wenzhanisunderpressurenow.Hegotaheadacheeachtimewhenanexamiscomingandthescoreisslippingdown.Inaddition,hecan"tsleepthewholenight,losinghairrapidly/9shesaid,“Hisparentsareworryingabouthim.Gotohishousewithsomefriendswhenyourefree:"Hedoesn"tneedus.Wecan"tcomforthim,eithe匚Heisbetterthanusineverything/9Thefirstsentencemaybesomeangrywords,whiletheothertwowerethetruth,atleastfrommypointofview.Oneday,onthewaytoschool,Icaughtupwithhim,tryingtotellhimsomething.Beinginasensitiveperiod,heknewIwouldsaysomethinguncomfortabletohim.NotuntilIopenedmymouthdidheanswerarrogantly:"Don"tyouthinkyoucanenlightenme?” HesaidinanalwaysaiTogantvoice.Butaloudnasalvoicewasclearlyheardbecauseofanger.WelivedinasmalltowninMinnandistrict.ItwassaidthatthefirstgroupofpeoplearrivedhereinJinDynasty.Ourtownkeptsometraditions,oneofwhichwasthatthetown?sEducationalCommitteerewardedthebeststudentsofeverygradeontheLanternFestival.Inthepast,WenzhanwasalwaystheNo.1inhisgradeandIhadtocompetewithotherstogetapositioninthetopthree.OnthatLanternFestival,ImerelygotaNo.6sinceIhadn^trecoveredfromthesicknessofself-denial.Iwasnotwillingtoaccepttheawardwithsuchascore.Butmymotherencouragedme:“Themoneyisallyours:AndthemoneyforNo.6wasupto50yuan,equivalenttotwosetsofcomicbook,soIbracedupmyselfandcame.Sinceitwasanawardfromtradition,theprocessofaward-givingshouldfollowthetraditionaswell.Firstly,arespected,oldandlearnedscholarreadoutthenamesofcountrymenwhohaddonated,withheadnoddingandrollingaboutpriggishly.Then,hewouldannouncethechildrentoberewardedonebyone,withthesametoneandaction.Theorderoftheannouncementwasfromthejuniorgradetotheseniorgradeandthescholarshipwasincreasingsuccessively.Itwasalikeformetohearthiscadencedandcharmingannouncement.Whenmynamewasspokenoutfromtheoldscholar,IfeltIhadbecomeatalentwithsomeoutstandingquality.However,onthatday,Iwaseagertohearitoutasquicklyaspossible,onlytofindthathespoketooslowly.Ianxiouslylookedaroundthosecomingtoaccepttheaward,butfeltsomethingwrong.WhenIcametorealizesomething,theannouncementhadalreadyarrivedinthegradeofWenzhan.Beyondmyexpectation,hewasoutofthelist.Myheartwasracing.Nothavingtimetothinkaboutthemoney,IrushedhomeasfastasIcould.Gettinghome,Istoppedmymother,outofbreath:"There^snoWenzhan"sname.Wenzhanwasn^tinthelistoftheprize-winners.Wenzhanblewtheexam.AllWenzhanhaddonewillbewashedup:Mymotherstoodinamazement:"It,simpossible.HeISWenzhan!" Otherchildrenalsoheardaboutthis,butourconclusionwasthathedicingfailintheexambutforgottoregistertheresulttogettheaward.Wetriedbutfailedtoconfirmourconclusion.Heentirelyrefusedtomeetusinthatwinterholidayandthefollowingperiod・Inthepast,hehadtoldhisparentstoleavethedooropensothatwecouldcomeatanytime.Butsincethatwinterholiday,thedoorwasalwaysclosed.Whenweknockedthedoor,theresponseswereusuallyfromhismother:"Heisreviewinglessonsandafternextterm,hewillhavethehighschoolentranceexam.Hedoesifthavetimetoplaywithyou.”TheCorpswasdissolvedgradually,theplaymatesformednewteamswiththeirfriendsandI,intentionallyorunintentionally,mademyselfalone,stayingathomeallday.Whenfeelingboredtodeath,IjustwrotestoriesatmyownwillandreadthemtomyselfafterIfinishedthem.Iscaredmymotheralot.Sheoftentalkedwithothers:“Washisbraindamagedbystudyingtoomuch?,"AndwhatmadeherworrymorewasthatshefoundourneighborWenzhanwasbecomingasweirdasme,too.Whenrealizingthat,mymothertookanimmediateaction—・madeherchildabsentfromschoolforahalfsemestertogotoNingbowithhisfatherwhowasonabusinesstrip.Ningboatthattime,forme,wasahugecitycomparedwithoursmalltown.IlivedinahotelwherelaterwasdevelopedintotheOldBund.Igottoknowmanyurbankidsandbreathedtheurbanai匚Althoughthereweren"tsomanythingsIcouldremembernow,Iindeedhadleftmanyworriesbehind.WhenIreturnedhome,thefinalexamwasnearathand.Itwasalsotheweekthatthejuniorthreestudentswouldhavetheirhighschoolentranceexam.Evenatthattime,IconcernedaboutWenzhanmore.AlthoughitwashardtocatchupwithallthelessonsIhadmissed,IstilloftencametoknockhisdoorforIwouldliketogivehimthepostcardIboughtinNingboinperson,which,Ithought,wouldencouragehimtocontinuehispursuit. Butnooneopenedthedoo匸Watchingtheclock,Iknewthehighschoolentranceexamwasoverandmyfinalexamwascoming.Then,itwastimeforsummerholidayagain.SinceIhadbeentoNingboandbroughtbackmanynewthings,outofexpectation,myhousebecameanewgatheringplaceforchildrenaround・TheywerenevertiredoflookingatcarefullythethingsIbroughtbackfromacityandaskedmetirelesslyaboutthelifeinthecity.Attheverybeginning,Ireallyenjoyedtheglorybroughtbythisjourney.ButthemoreIwasasked,themoreIbecametiredofgivinganswers-Wasitworthyofbeinginfatuatedwithsuchanordinaryplace?WhatIwasconcernedwasstillWenzhan.However,hisdoorwasclosedasbefore.Thesummerholidayhadreacheditshalfway.AndIhadlostmypatience,drivingawayallthechildrencomingtoaskmeabouttheurbanlife,lockingmyselfinmyroomandmakingupstoriesatmyownwillagain.Inthatafternoon,Ilayonbedasusual,findingsomeonewastalkingwithmymotherloudly.Thetonewasfilledwithpowerandfirmness.Ijumpedoutofmybedexcitedly,rushingout.Asexpected,itwasWenzhan.Hecamein,spreadingouthishands:"Imadeit.IcangotoakeytechnicalsecondaryschoolinFuzhou!Ipassedtheborderlineonepointmore!Idefeatedallthepeoplepessimisticaboutme!”Forgettingtoretortuponhisextremewords,Icrieddramatically.WhatIwasexcitedwasnotthathewasgoingtoabigcitywhichwasnotanewthingformeanymore,buthecametolifeagain!Buthewasstilltalkingexcitedlyabouthisexpectationforhisnewlifeinacity.Moreover,hesaidwordbywordinasacredway:“Then,canyoucomewithmetotheneighborhoodcommittee?IneedtotransfermyhouseholdregistrationtoFuzhouasmyschoolrequired.^Idefinitelyagreedtodoso.Maybeinordertoawardmycareabouthim,heannouncedsolemnly:"WhenIaminthecity,Iwillwriteletterstoyouonceaweek, tellingyoueverythingaboutituntilyougotoacityoneday:Thatcannotbecalledasurprisinggiftformeatthattime,butIknewIshouldreplywithexcitednods.However,forme,Wenzhanwasnowheretofindduringhisthreeyearsinhighschool.OnlyatthetimeoffillingoutcollegeapplicationwasIeagertoseehim.Ididn"tknowwhatIwasthinkingabout一-maybehewasarepresentativeamongthepeopleofoursmalltown,bearingsomepurecharacteristicswhichIhadsomeaswellMaybewehavesomeincommondeepinheart.Afterheleftthetown,Wenzhandidn"tcomebackagain.HejustcalledhisparentsinSpringFestival,reaffirminghisendeavorandpursuit.Hisparentswereprettysurethathewouldhaveatriumphantreturn,whilehiselderbrotherstilldistainedtha匸Becausehavingnothingtodo,hiselderbrothermarriedataveryearlyage.Lessthan20,theyoungmanhadalreadyhadhisownchildandlivedaneasylifeinthetownjustlikethe"nowhere^eldergenerationWenzhanhated.AfterIwenttocollegeandlivedinacity,IalwayscameacrosssomepeoplesimilartoWenzhantheytalkedabouttheirplansforfuture.Icouldfeeltheirconfidencefromthesuccessinelementaryandsecondaryschoolsandalsocouldsniffouttheirrusticcharacteristicsdeterminedbybirth.Theseallmadetheirambitionscrudebutunsophisticated,notliketheshrewdorwildlyambitiouschildrenincities.Itookdelightinmakingfriendswiththeseguys,justlikealoveforsomefinelocalspecialties.Butobviously,Ididn^tbelongtothatgroup.BecauseofWenzhan,Inormallydidn^tthinktoomuchaboutlong-termgoalanditwouldbeoppressiveformetomakethingsgreaterandbigge匚Ijustfocusedonsmallthingsandexpectedthesetinythingstoadduptoawonderfulresultonedayoratleastmyfavoriteresult.Whenextremelyexcited,theywouldunconsciouslyraisetheirvoice,ofwhichsomesyllableswouldmakemerecollectWenzhan^seccentrictonefromhiscleft-lip.Withacloselook,Icouldfindsomethingsimilaronthefaceofthem.Asuddenthoughtaroseinmymind——amongtheswarmsofpeopleinthecity,whatkindoflifewashe, thecleft-lip,thestubbornboy,livingnow?Aftergraduation,IbecameajournalistasmywishbecauseIthoughtthemostwonderfulthingintheworldwastomeetdifferentpeoplewithdifferentfeatures.Abiggerperiodicalofficewouldprovideahigherplatformforme.Andinthatcase,Icouldmeetmorepeopleofdifferentkinds.Thesethingsattractedmeandatlast,IfoundmyselfinBeijing.Peopleoftenreturnedtotheirinitialstateofmindunintentionally.Immediatelyafterputtingdownmyluggageintheroom,IboughtatickettogototheJingshanParkJingshanPark:apublicparkcovering23hectares(57acres)immediatelynorthoftheForbiddenCityinBeijing,China.andclimbedtothetop.Onthewayup,IthoughtthatifWenzhanwashere,hewouldbefullofpridetoseehisfutureunfoldinginfrontofhim.However,whatIwasfeelingthenwasuncertaintyinmylife.IknewIlikeopportunitiesthecityoffered,butIwaswonderingwhichkindoflifeIwouldlikeinthelongrun>WhenIgottothetop,IsuddenlyfeltthatIwouldliketocallWenzhan.HismotheralwayscametomyhousetohaveachatwithmeinSpringFestivalsandgavemehisphonenumbe匚Shesaid:“Talkwithhimwhenyouhavetime:Iknewhismotherwasstillworryingabouthim.Butshedidn"tdaretospeakitoutasifalltheworrieswouldbecomeclearandrealassoonasitwasspokenout.Thelinebeingconnected,"What"sup,man?Isthereanythinggoodforme?”Ican"trecognizethatthevoicewasfromhiscleft-lip.Hehidawayhisdisabilityagain,butnotthesamewayasthatinthechildhood.Iintendedtosaysomething,buteventually,Igaveupandhungupthephone.IcouldclearlyfeeloutsomethingslickandphilistinehiddenbehindtheutteranceandIhadn^tbeenpreparedforspeakingwiththatWenzhan.MaybeWenzhanheardfromhismotherthatIhadaskedabouthisrecentsituation,maybeheguessedoutthatcallwasfromme,Igotane-mailinmypublicmailboxabout aweeklate匚Inthate-mail,hegaveagraciouspraiseformy“achievements”一-“Itisasurpriseformethatamongourplaymates,youaretheonlyonewhocouldhaveachancetoBeijingandworkedinalargeinstitute/"Healsomentionedthathehasreadsomeofmyarticlesandmadeadetailedcommentonthem.Attheendofthee-mail,hesaid:Tamundertakingabigplannowandifitsucceeds,Iwilldefeatallthepeoplepessimisticaboutmeandbecomeaproudofourtown:Thinkingoveritforawhile,Ireplied:“Noonehasquestionedyourability.Wehaven,tseenyouforalongtimeandwouldliketogettogetheragain.WhynotcomehomethisSpringFestival?Wefriendsreallyneedtohaveareunion.^Whileworkingfarawayfromhome,IfiguredoutthatIwaseasytobehomesick.SinceIhadmyownsalaryafterworking,IalwayspayavisithomeontheoccasionsofChineseNewYearorholidays.Theroadsinmyhometownhadbeenrepairedforseveraltimesandthehouseswerenotcoveredbytheuniformslateroofanymore,presentingdifferentnewlooksbecauseofhavingdifferentlifechancesandgettingdifferentincomes.Myfamilybuiltanewfour-storyhouseandthefourthfloorwasmystudy.IcouldseeWenzhaifshouseandhisroomonmybalcony.Hishousehadn^tbeenrenovatedyet.EverytimeIwenthomeinSpringFestival,IwouldlookathisroomwhenIsatatmydesk,buthiswindowwasalwaysclosed.Wenzhandidn"twritebackandhedidn^tcomehomeinSpringFestival,either.Moreover,Iknewhewouldn"tletmehaveanyaccesstohiminashorttime.ButinthatSpringFestival,seizedbyawhim,Ibegantovisitplaymatesofmychildhood.Someonehadalreadymarried,talkingabouttheincomeofhisbeefshopatnightmarket,withbabyinthearms.Someonebecameafishermanandhewouldunconsciouslykeepadistancewhenhewastalkingwithme:“It,ssmelly,isrftit?MSomeonewasabossofagarmentfactorynow,requiringmetodrinkhismany-year-oldMaotaiMaotai:(orMoutai)abrandofbaijiu,adistilledChineseliquor,producedinthetownofMaotaiinChina*sGuizhouprovince・,andheheldmyhand,deaddrunk,sayingtomeforcefully:"Wearebrothers, right?Ifso,donotmindFmanuncouthman,andIwoiftmindyouarenotasrichasme,downthehatch!,,Ididn^trealizethatthesuggestionofhavingreunioninthelettertoWenzhanwassonaiveuntilthatmoment.Everyonehadadifferentlifewhichmadeusunabletostandinthesamestateatpresent.Onlywhenweallbecameoldonedayandtheageerasedeverythingworldly,leavingthemostessentialcharacteristicsofeveryone,couldwegettogetheragain.ShortlyafterreturningtoBeijing,mymothercalledme,sayingthatWenzhan^sfatherhaddiedofasuddenstroke."Wenzhancamebacktoattendthefuneral.Youcan,timaginehowhelooksnow-hewasverythin,theskinwastannedandthehairwasalldry.Hewasnotwillingtotalkwithothers•”Anothermonthlater,duringachatwithmymother,IgottoknowthatWenzhanhadreturnedhomeandworkedforthetown.Shesaid:“Hismotherpersuadedhimtostayanditwassaidthatthatjobwasobtainedwiththehelpofsomeinfluentialpeople.Nowheisanelectricianforthetownbroadcastingstationandsometimeshealsohelpstodosomeedition:Afterhearingthat,Itriedseveraltimestofindanexcusetogoback.ButIknewitwouldbeasurprisetomybossandmymotherifIaskedforaleavejustforseeingaplaymate.ThemoreIwantedtofindanexcuse,themoreIcannotgetwhatIwanted.OneyearelapsedagainandanotherSpringFestivalwascoming.Amonthbeforesettingout,IkeptimagininghowitwouldbelikewhenImetWenzhanagain.IponderedoverandoveragainwhetherIshookhandswithhimpolitelyorgavehimabighugasbefore.Butweindeedhadn"tmeteachotherformorethantenyears.Thecellsinone^sbodycouldfinishtheprocessofmetabolismwithintheseyears,nottomentionthechangeofaperson.Ifeltanxiousagain.Icamebackearly,buttheuneasinessalwayspreventedmeknockinghisdoo匚Ithoughtthatwecouldrunintoeachotherbecausewelivedsocloseandthatmaybe wasabetterwaytomeet.JustasIexpected,onthethirdday,IsawWenzhanwhenwalkingintoalane.HewascomingoverfromtheendofitandIguessedhewasgoinghome.Iwavedmyhandsexcitedlyandhadgottenhisattention,buthekeptgoingjustasifnotnoticinganything.Ishouted:“WenzhanTHowever,heturnedoffatacrossingandwentoutofthelaneasifhetotallydidn"thearme.Thatnight,Iaskedmymotheraboutthetimehewasoffdutyand"tookawalk”atthetimeonpurpose.Wenzhanshowedupatexactlythetimepoin匚Iwavedmyhandsexcitedlyallthesame,buthewalkedawayinoppositedirectionagainasifhediddeliberately.WhatIwassurewasthathewasavoidingme,butwhatIwasnotsurewasthereasonforthat.SeeingthattheSpringFestivalwouldbeoversoon,eventually,Idecidedtovisithim.Asamatteroffact,Igottohishousebyturningrightatmydoorandwalkingtentotwentymetersmore.Thedoorwasthesameandtheknockwasalsothesamesound."IsWenzhanathome?"“WhoisitT"Thesametonefromhismother.“It,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