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共治：农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基于湖北省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的个案分析

'万方数据第一章导论一、研究问题与研究意义(一)问墨的缘起水是生命之源，万物之本，是人类生存与发展必不可少的第一自然要素。饮用水更是关系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重要资源。由于广大人民安全卫生意识的增强，对生活饮用水的质量也随之重视起来，农村安全饮水改造工程便由此提上村级公共事务的议事日程：笔者对农村安全饮水问题的关注起始于去年暑假参加我院的“百村观察”调研项目，笔者来到位于汉江之滨的湖北省天门市石桥村进行问卷调查，见证了一起涉及饮水工程改造的持续纷争。由此，长期的学术修养使我对这一问题立刻引起了警觉，深知这是一个极好的治理选题。随后，我对此公共项目改造工程表示了极大关注，头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一系列诸如农村公共产品供给、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市场化、村民行为的集体行动、村级项目的协商治理、项目方案的理性选择等理论视角和研究路径，这些理论积淀更激发了我对此项目治理的研究兴趣。如果将农村饮水改造与国家改水政策落地实效结合起来，抑或从村级项目治理的过程评价探讨村民自治的有效形式等视角入手，就是一个很好的政治学选题；如果从村民理性行为选择或从农村公共产品的市场化供给入手来分析这一改水项目，又是一个极具研究深度的社会学选题。最终，随着调查的深入和资料收集的丰富，我决定将农村公共项目治理与国家改水政策联系起来，运用过程事件的方法讲述安全饮水工程的个案，建构出乡村项目治理有效形式的分析框架。确立这一分析框架源于饮水工程改造事件发生、发展的两个层面：-1、令人堪忧的石桥村饮水现状水源污染，水质差。石桥村饮水主要的方式是抽取地下井水，生活用水辅之以河流沟壑水。石桥村虽地处江汉平原地带，全年降水量适中，加之江河湖泊广布，地下水水量充足，但随着近些年来农业肥料和高毒农药的使用，导致营养物质和有毒元素的下渗，地下水变得越来越不安全。铁、氮、磷、氟、氯等化学物质含量超标使地下水的硬度增加，水味变苦、变涩，而且本身地下水水质劣于江河湖水引来的自来水。同时工业和城市污染大量向石桥村转移，临近的化工染料和重金属加工厂矿向河流湖泊排放大量的工业废水，农村生活垃圾任意向河流倾倒，造成工业污 万方数据染与生活污染的叠加，加之湖泊河流的流动缓慢，使藻类和浮游生物大量繁殖，河道淤塞，房前屋后的河流沟壑水体呈现绿色，水体严重变质。从调查走访的所见便可发现，家家户户的水缸、水池沉淀出厚厚的杂质，烧水的水壶和茶瓶也附着着黄色的水垢，水体含碱性很高，茶水明显感到有一种咸味。农户用井水洗衣服也洗不干净，经济稍微富足的家庭都购买桶装水作为家里的饮用水。2、旷日持久的饮水工程危机正因为地下水水质的日益变差，农户普遍提议修建自来水工程，急切想喝上干净安全的自来水。2014年5月，石桥村民开始筹备建设安全饮水工程，在克服一系列手续申报、资金筹集、工程发包、跨镇衔接等困难后于7月正式动工。可是在施工过程中，遭到地方水厂的阻扰，为了争夺村级用水市场，石桥村所属镇级水厂指使黑恶势力破坏村民白建引水管道，导致石桥村村民多次的上访请愿。在市镇两级地方政府的协调干预下，村民自治的饮水工程经过多次协商互动后，饮水工程危机才得以化解，安全饮水最终于2014年12月通水入户。(二)问题的提出按照全国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十二五"规划的原则要求，国家提倡“合理利用市场机制，鼓励和引导社会资金投入，积极创新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建设和运行管理方式”①。在社会主义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的大环境下，农村社会公共事务应该有村民自己决策、自我管理，作为农村公共基础建设的饮水工程在无需上级财政补助的情况下，石桥村采取市场化运作的方式自筹资金建设的农村自来水改造工程遭到本镇供水机构的横加干涉且当地政府极力帮助的做法让全村村民百思不得其解。在民心日益疏离的农村，是什么使村民民心凝聚、不顾一切办成改水这件大事?在协商共治村庄饮水工程的较量中，村庄、国家、市场三方如何进行利益博弈的?在此后的矛盾化解和协调磋商解决饮水工程的过程中，是什么因素促成了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的最终成功?带着这三个疑问，笔者试图从饮水工程个案运行逻辑过程中寻求农村项目(公共事务)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三)研究意义在十八届三中全会要求积极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节点，农村项目治理作为国家治理体系中基层治理的组成部分，探索农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对合理调处社会矛盾、破解基层备受关注且与农民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重。发展改革委，水利部，卫生部，环境保护部联合编制：‘国家农村安全饮水工程“十二五”规划》，2012年7月，第26页。2二 万方数据点难点问题大有裨益。农村基层治理问题看似基层行政管理技术问题，实质更是一个政治问题，是农民缺乏制度化的利益表达机制，平等权、自由权及社会经济权利得不到切实保障的问题，一定意义上蕴含着市场与政府关系的不合理，政府管理缺位或越俎代庖，意味着乡村治理方式存在较严重的问题。农村各项公共事务或大或小、或难或易、或重要或无足轻重，都可看做一个项目。解决好乡村治理问题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突破口和主要途径之一，是新阶段要解决的重大历史课题，更是落实科学发展观的新要求、深化农村改革的新举措、推进“三农”工作的新途径。中共中央作出推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战略要求，这反映了中共执政理念的转变，必然带来国家管理体制和社会治理方式的一系列变化。研究和分析我国乡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问题，根据不同的社会实际情况，构建适宜的乡村协商共治模式，对于解决乡村公共事务，探讨农村社会组织在乡村治理方式变革和完善中的问题，采取积极措施支持农村基层组织发展和推动基层政府职能的转变及体制创新，对于改善乡村的项目治理状况和落实各项惠农政策有着积极的现实意义。农村安全饮水工程是国家为解决农村安全饮水问题、切实改善农民生活条件和人居环境的民心工程。本文选取农村安全饮水工程作为农村项目治理的研究对象，遵循石桥村饮水工程发展渐进顺序来探讨农村公共项目治理的运行逻辑，从而得出协商共治治理模式的有效形式，希冀能从这一小的公共工程来延伸拓展开来，探索出基层治理实践中协商共治的现实路径，为农村公共事务治理摸索一条可以复制的解决之道。完善中国农村基层协商治理的有效形式能够不断丰富和拓展公共领域的非正式协商的组织形式，使村民的政治愿望和利益诉求能够通过多种形式的协商组织和程序进入决策系统并参与到具体决策过程中，实现决策民主化，避免无序参与和非理性群体事件发生，而且还能够最大限度的开发并整合现有的协商制度资源，激发决策机构的正式协商活力，使体制外的非正式协商与体制内正式协商衔接起来，发挥二者良性互动的作用。二、研究方法、路径与框架(一)研究方法本文研究主要采用文献梳理、实地调查、宏观背景与微观行动相结合、过程事件法、理论与实证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具体研究方法如下：(1)文献梳理。通过统计年鉴查找有关安全饮水工程的数据，整理从不同视角研究农村安全饮水的资料，分析前人已经做过安全饮水、农村项目治理形式的相 万方数据关文献。(2)实证调查法。基于事先设计好的调查表格，内容涉及村民饮水方式、农民改水意愿、安全饮水工程的投资及供水情况、影响农村选择供水单位的因素等各个方面。关于村级安全饮水的投资和政策情况的获取，为保证数据统计资料的真实性、可靠性，在调查之前，笔者在当地民政局的帮助下，利用市水利局一次下乡水利检查的机遇，与基层水利专干、乡村干部进行了访谈，了解了当地进行改水工作的详细政策和安全饮水的总体投资。关于农户的调查，笔者借“百村观察”驻村的机会，在做完每份问卷后按照访谈提纲的内容对农户进行一对一的深度访谈，得到所需的数据资料。但是为了让农户轻松自然地说出事情的真实情况并形成良好的互动，调查时一般以聊天的方式开始，与农民谈论家庭的吃水情况，然后逐渐将谈话引入到访谈提纲所涉及的具体内容上来。通过与农户进行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聊，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主要是能够了解农民的真实声音，并掌握大量有关农民自身、家庭及其村庄甚至当地社会、经济、人文等多方面的背景信息，对研究协商共治饮水工程具有很高的应用价值。(3)宏观背景与微观行动相结合的方法。寻找国家农村安全饮水的国家政策背景，了解当地落实农村改水的措施以及村民践行基层民主自治制度用于改水工程的策略，具体到微观行动就是村民响应国家长远改水规划，快速落实人民福祉，运用村民自治的制度渠道不遗余力地开展农村公共产品的自主供给。(4)过程事件法。按照过程发生、发展的顺序，本文精细讲述石桥村饮水工程的运行的每个细节，力图诠释每个事件因素对事件所起到的作用，也极力生动刻画自治与他治的互动场景，为最终选择协商共治打下伏笔。(5)理论与实证相结合的方法。笔者运用协商治理理论讲述饮水自治工程发生、发展的内在机理，并结合石桥村饮水工程自治实践对协商共治的行动细节进行了理论上的解释和治理思维上的拓展。(二)研究路径与分析框架本文从村民激烈讨论的饮水工程纷争中发现与农村切身利益相关的项目治理问题切入，深入调查访谈，详细了解村民饮水的困境和开展饮水自治工程具备的条件，主要采取过程事件的方法力图还原饮水工程从决策——施工——冲突——上访——协商——完工的整个发展过程，其中借助事件中人物的现身说法极力描写饮水工程的每个场景，极具张力的刻画农村基层组织面对市场恶霸和政府劝说的诉诸法理的行为逻辑，通过多次的协商达成双方互谅的处理决定。先从饮水工程导火索开4 万方数据始激起村民自筹资金兴建饮水工程的热情，后通过民主测评的方式使饮水项目合法上马，随着资金筹备、工程发包、过境协调等事宜的准备到位，入户管道开始铺设，在遇到地方水霸的强卖行径后，石桥村诉诸上访维权渠道，在上访未果后使事态扩大寻求市级政府施压，最后在两级两地政府协调三大利益相关方使安全饮水工程落地。本文的分析框架紧紧围绕协商治理这条主线展开饮水工程的逻辑演进路径，首先是村民村内民主协商决策饮水工程的建设筹备，然后工程启动伊始管道过境的协商，尔后又有施工受阻后政府充当中间人与石桥村的协商，劝其改引当地政府规划水厂的自来水，还有上访过程中市、镇、村三级负责人碰头协调会，最后还有市政府牵头跨镇协调饮水工程主引水管道占地青苗补偿事宜。总体而言，文章按照协商治理理论的几大要件：利益关联、民主协商、共同参与、理性选择、风险共担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分析安全饮水工程发生、发展过程中各利益相关主体的反映及互动行为，纵使冲突过程中有过暴力摩擦和上访的非对话行为，但这些都是促成协商治理的手段或对合理民主治理的关切和需求。先有饮水利益的共同关切，然后付诸民主协商提上村级议事日程，再有面对突发情势的共同参与表达对不公干预的强大愤慨，出于两种饮水方案的理性比较，石桥村村民投票表决，全票通过自筹资金市场化跨区域饮水的项目。通过这一连串的协商共治举动，最终得出农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三、个案介绍石桥村处于岳口镇和彭市镇的交界地带，相比之下，离岳1：3镇更近。对于石桥村而言，彭市镇好的经济支柱产业辐射不到，国家政策难以快速惠及，岳口镇又不属于石桥上级管辖行政单位，无权帮扶石桥村快速发展。这种区域的限制束缚了石桥村享受市场化公共服务的进程，其中居民饮水就是当前横亘在村民心中的一块心病。出于迫在眉睫的安全饮水诉求和在外富商的有力支持，石桥村村民开启了自我解决饮水难题的道路。当然该村饮水工程的开展离不开以下自然或人文因素的推动，不管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它都在饮水事件运作过程中对农户的决策起到了这样或那样的作用。根据个案内容叙事和情节分析的需要，笔者对村庄饮水工程关联的背景作简要的介绍。(一)自然地理状况石桥村属于天门市彭市镇下辖村，位于天门市以南，彭市镇西北，岳口镇以西， 万方数据汉江以北，与岳口镇健康村、彭市镇颜桥村、邹张村接壤，现有7个村民小组，1300人，为单一的汉族聚居区。该村总体地势平坦，是江汉平原的腹地，但从天门市整个区域来看，地势是由西北向东南依次降低。该村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年降水量稳定分布，约为1000毫米，暴雨多集中在5—8月，最多的为7月，平均暴雨概率3．2％，此间雨量最多，强度大∞。村域内湖泊沟渠多，水资源较为丰富。(二)经济面貌石桥村兼具富有和贫穷两种面貌，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归结于外出与留守的不同。因为村庄人多地少，早些时候，许多年轻有闯劲的人都外出做生意了，还有一些稍微年长的中年人不愿意种田，也外出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安分农民以及老弱妇孺。至此，两极贫富差距较大，在外打拼的生意人混的金银满钵，春风得意，在家守着少量田地的农民依然贫穷，混混度日。援引陆海滨圆的话，“很明显的比较，那些生意人逢年过节开着小车洋洋得意，住的是豪华的宅子，喝酒喝的是五粮液，抽烟抽的的黄鹤楼，日子过的就是不一样，再看看那些在家种田的农户，住的平房矮楼，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陈旧过时的衣裳，连走路都唉声叹气”。(三)生活习惯石桥村是彭市镇最偏远的村庄，离岳口镇却很近，原来一直归岳口镇管辖，1987年行政区划变更被归并到彭市镇，因此，当地村民养成了“亲岳口疏彭市”的生活习惯。石桥村村民赶集购物、看病治疗、电讯服务都上岳口镇去，“岳口镇离我们近，我们常去岳口镇买菜、存钱，连交电话费也上那去，他们服务态度好，也方便”，一位妇女道出了她们对岳口镇公共服务的好感。长此以往，村民对岳口镇更加依赖，而对彭市越来越疏离。在周边岳口镇所辖村庄纷纷安上自来水的现实对比落差下，在日复一日吃着浑浊黄水的情境下，石桥村村民急不可耐地盼望吃上放心自来水。之后，便想出了从岳口镇牵引自来水，自己建设自来水管道的方案。(四)互助的乡情虽然石桥村的贫富差距较大，但是传统的乡俗民约保存得较好，邻里互助，和睦相处的风尚仍在。说有谁家孩子不见了，乡里乡亲的互相通告，寻找线索，帮忙找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慷慨之举也时有发生，听到谁家大学生成绩很好没钱读书，总有好心的村民提议大家凑凑，尽点绵薄之力。再者，遇到村里修桥补路的公。资料来源于天门市气象局发布在网上的水文概况。圆2014年7月我在天门市石桥村的访谈对话，在做问卷调查前与村民陆海滨的闲聊。6 万方数据益事业，在外的生意人纷纷寄钱，在家种地的村民也是有力出力。大家不光为了留个好名声，积德行善，更重要的是造福子孙、惠及村民的实事功在千秋，利在当代。像以前修户户通公路，不管在外在村的都出了钱，又如村里在外面跑项目，争取政府配套资金，在外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凭借私人关系帮忙牵线搭桥，不遗余力地促成事情办成。听说村里要自己修安全饮水的设施，村里人乐开了花，有的出谋划策，有的联系在外亲属，有的自高奋勇报名参加挖沟劳动，提到集资的事情，没有反对的。村民都说“这种收益终身的大好事，只有傻子才不愿参与”。7 万方数据第二章工程的启动与冲突新农村建设以来，农村在基础设施建设上有了较大的提高，给农民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生活水平改善的农民越来越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但随着工业化向农村的转移，农村水源遭到了较大程度的污染，村民的身体健康受到不安全饮水的威胁。村民在面对生存危机时，没有单方面的等待国家的改水计划指标，而是主动寻找村庄内生力量，推动自治饮水工程的迅速启动。于是，石桥村村民开始了集资自建饮水工程的探索。一、安全饮水工程启动的导火索任何群体行为的发生都首先受意识的支配或被利益的驱使。在改善农村基础公共服务逐步落实的环境下，关系着石桥村吃水安全的饮水工程仍然是全村翘首期盼的头等大事。自己的事情自己办，石桥村在修好通户公路、建好村卫生室、村部大楼后，开始在吃水问题上下功夫。眼看邻村早已用上自来水的村民甚是羡慕，苦于村里的经济拮据，缺少集体资产和流动资金用于村里建设，每每想办成一件事，都要村里集资和寻找外援，但是在面对这种造福子孙的民心工程，村民们从不含糊，大家都表示积极支持办成这件大事。可是，苦于没有人出来牵头操办，光靠民众的热情显然不够。就这样，自来水改造一直悬置起来了。终于有一天，一次偶然的饮水净化器推销，使得平静的村庄再次躁动起来，街坊四邻在听说了节水净化设备过滤地下水的讲解后再也按捺不住动工自建饮水工程的冲动。安全饮水工程已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一)长期饮水困扰的压抑根据我对全村320户的调查统计(如下表)，发现村民中93．75％的农户都吃的是地下井水；5．62％的农户家中生活条件好点的，可以用得起过滤的桶装水，但桶装水也仅限于单纯的居家饮用；令人惊讶的是，还有0．63％农户依然使用房前屋后的塘堰水。可是由于村内湖泊常年未清理，现已长满水草，加之农业生产过程中大量不合理使用农药化肥，以及人畜粪便和垃圾随意排放，使氮和磷等营养物质、农药及其他有机或无机污染物质通过地表径流或农田渗漏，造成河流、塘堰、地下水的不同程度污染，该地水源已经不能作为生活居民的用水。没有安全水源，但生活依然得继续，埋藏在心中的饮水苦恼一直挥之不去。苦于现实的条件，村民只能硬 万方数据着头皮使用机井抽水，抽上来的水黄澄澄的，然后花好长时间过滤澄清才能勉强使用。村民逢人就抱怨：“家里烧火做饭都不敢用河塘或地下水，只要人饮用的都只能去购买桶装水，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开销啊。”有的村民还直接指着自家锅、桶等器皿，很明显的，上面结满了厚厚的水垢，就是在这样的水质下生活，容易生病是可想而知的。石桥村村民饮水情况调查表(单位：户；I)同沸卜堂席农户数占比地下井水30093．75过滤桶装水185．62塘堰水20．63河流水0O合计320100(二)一次意外的饮水过滤罱推销2014年6月盛夏的一天，一辆响着扩音喇叭的面包车驶入了石桥村，“快来看一看，瞧一瞧，新式饮水净化器，夏日来，水清凉，买健康，送实惠”。农村人见不得热闹，不一会儿功夫，车旁围满了看客，推销商一边叫卖，一边演示自己净化器的功能。旁边的大叔不相信饮水净化器的神奇，要求一试究竟。某人从家中端来一盆水，少量倒入饮水净化器，奇迹真的发生了，少数黑色物质和泥沙被过滤了出来，过滤后的水明显要清澈一些。之后，推销员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大肆宣讲健康饮水的重要性，强调不安全水饮用的危害，搞得村民人心惶惶，纷纷要求吃上放心的自来水。王大娘听了推销员系统讲解地下水的危害后这样说道，“以后我一喝茶就想到以后会得什么怪病，就越发心有余悸了，像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还是早点安自来水吧”。推销活动激化了群众日积月累对问题饮用水的隐忍，刺激了村民对安全饮水的敏感神经，间接地提高了人民对安全饮水的重视，加速了村里新建饮水工程的步伐。(三)农户安全饮水意识的觉醒经过上次的饮水机净化器的推销，村民了解到地下水富含的化学成分，长期饮用对人体健康不利，从而更加注重饮水的安全卫生。之后，家里做饭烧茶尽量用桶9 万方数据装水代替，机井抽出来的地下水澄了再消毒使用，农户再也不在池塘河沟里洗衣服了，家家户户也不往沟里倒生活垃圾了。村民生活细节的改变虽然从表面上减轻了心中对饮用不干净水的那份担忧，但实则并没有根除当前饮水问题的隐患。渐渐地，村里某些患有结石等肠胃疾病的人也把自己的病怪罪于日常生活不安全的饮水，村里议论饮水安全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打听村里饮水工程消息和彭市镇国家饮水工程补贴政策的人也多了起来。在得知国家政策扶持的饮水工程短时间很难惠及到该村之后，村民再也不指望国家拨钱来改水了，他们下定决心自己想办法，筹资新修饮水管道，从临镇跨区域调水。二、安全饮水工程的启动(一)饮水工程的提出1、群众的呼声一石激起千层浪，偶然事件中其实有着必然因素。村民的饮水期盼在遇到净水实验后持续发酵，在群众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经过上次的推销宣讲活动，村民都对改变村中生活用水的必要性有了更深的认识。茶余饭后，村民都为自己生活在脏水坏水中担忧，抱怨着自家的水缸都长了青潭，过不了多久就要清洗一次，诉说着自家电饭锅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底等等诸如此类的。眼看国家计划指标的安全饮水工程遥遥无期，经过推销的渲染和本身长期的饮水苦楚，村民要求改水工程的热情已经燃烧到了顶点，尤以常年居家种地或带小孩的妇女最为积极。新官上任出任代理书记的龙和平威望很高，被群众一致推举筹备饮水事项的负责人，他首先初步估算自建饮水工程的造价投资，然后询问村民能够承受的集资额度，在得到在外商团的鼎力资助答复后，饮水工程操作起来就心中有数了。2014年5月13日，龙和平组织群众召开民主生活会，征集饮水工程的意见，到会人员22人，经过商量和筹划预算，最终群众得到的统一答复是：以户为单位，每户出资1500元，通水之前不收取任何费用，大家就同意安自来水①。2、党员的合议2014年6月22日，龙和平召集全体党员开会，再次征求党员意见，民主投票表决是否将自来水引进项目作为今年村级的一事一议项目提交到村民大会上讨论，32个党员纷纷表态，表示支持这项“民心"工程，并形成了四项初步的决议：一是同。民主生活会关于征集村民意见，得到的统一意见，原话为：1500元搞到位，我们就同意安。由于叙事便于理解的需要，笔者做了书面上的解释。10 万方数据意将饮水项目作为今年石桥的一事一议项目报村民大会讨论；二是要加快自来水改造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甘愿为自来水工程动员群众出钱出力，组织好一班人执行各项会议决定；三是要坚决做到公开、透明，因为群众舍弃国家的改水计划，不能让群众的钱花在不该用的地方；四是价格问题一定要充分协商，村委班子要在事前根据饮水工程长度测算造价，而且指派专人负责资金的筹集、工程的开支、项目的申报等事宜，做到责任到人，分工合作，共同把这件事抓实、抓好。党员是村治的精英人物，农村社会党员人数占村庄总人口的比例很小，他们一般是一些比较有威望的人或种田能手或村务活动的积极分子，他们的言行直接影响着村务决策的进程，同时党员在村治动员方面有着极大的号召力。饮水工程得到全体党员的支持，就是饮水工程凝聚了一大批村治精英的智慧。不仅如此，有些党员与村外老板有着密切的私人关系，这就为饮水筹资找到极好的牵线人或善款筹集的说客。3、正式的决定2014年8月24日村民大会召开，石桥村成立以龙和平为组长、陆顺新为副组长、王小红为会计的自来水项目领导小组。龙和平首先对石桥饮水工程改造的整体情况作了全面的介绍，阐述了如果动工将会面临的几个问题和自己的工作打算。之后，全会围绕着饮水改造工程讨论了自来水的申报审批手续、怎样筹集资金、发包工程项目、洽谈从邻村跨镇饮水工程衔接事宜、联系安抚水管过境村的赔偿补贴等主要议题。在讨论过程中，村民普遍对饮水质量和价格以及自己应该集资的多少比较关心，这些因素将直接决定石桥买水的选择对象。最终，大会绝大多数农户赞成这次会议的决定，同意由陆国仿牵头承揽饮水管道铺设工程，由他具体和凯迪水务公司接洽，总工程定价55万，前期每户出资500元，全村计划安水312户，共计15．6万，余款在工程完工、通水入户、验收合格后一次付清。会议还达成如下决定：由陆国仿负责施工和联系凯迪水务公司，同时申报饮水项目的审批手续和办证事宜；工程实行建管合一；工程的资金来源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农户的31．2万集资款，二是村内外商捐助的13．8万元，剩余的资金缺口由村里的机动地发包款弥补。安全饮水工程项目小组代表全村与凯迪水务公司商洽购买水价，签订购水合同。农户纷纷在石桥村自建安全饮水工程意向承诺书上签字画押，使这项德政工程有了民意授权的合法性。(二)饮水工程的启动1、手续审批 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有了民意的支持，龙和平等人开展工作就有了后盾了，干事情也有劲了。饮水项目审批证件由陆国仿牵线搭桥，疏通各路关系，通过市里的熟人联系了天门市农村改水办公室，打好招呼。在基层处理政务的实践中，求人办事送礼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尤其是这种拉项目、办审批或者求上级拨款之事，办与拖延着办全凭领导的一句话，自由灵活的裁量有着很大的变通性。经过陆国仿的打点，天门市农村改水办公室原则上不干涉石桥村与天门凯迪水务有限责任公司的合作，但改水工程必须按照国家标准兴建，同时保证不影响其他村庄正常供水。石桥村与凯迪水务公司签订了合作意向，合作大致内容为凯迪水务公司负责向石桥村供水，按照现有市场售价，每吨2元，并负责后期供水管网维护，但是从岳口镇健康五队接口处到石桥村的管道由该村自己铺设。市水改办作为第三方同时公证了合约的效力，三方协议生效。双方对合约内容无异议后向市水利局申报从岳口跨区域调水。2、过境协调由于饮水管道的铺设途中必须经过颜桥村两个小组，因此安全饮水工程管道铺设必须得到颜桥村村民的允许。出于两村都没有安装自来水的相同境遇，过境村庄颜桥村一组和二组极力赞成自建饮水工程的项目，并以过境配合为条件希望搭上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这趟顺风车，在石桥村饮水工程主管道上建一条支线直通过境的zkq20160118两个村组农户家中。支线管道建设成本由颜桥两个小组自行负担。为此，颜桥村两个小组前期每户需要先预付600元作为管道铺设材料购置费和施工费。石桥村鉴于需要颜桥村两个小组配合的实际情况，且建设支线丝毫不会影响主管道的正常通水，石桥村民把颜桥的加入看作是“搭炕火"①，因此同意他们的方案，共同分享这项民心工程。这样，过境协调在非常和谐的环境下得到处理。至此，安全饮水工程又增添一支外来加盟者，也正是这群外来加盟者尔后在上访过程中的强硬举动使饮水工程建设由被动转为主动，由搁置转向落成。3、资金筹集工程上马摆在前面的头等大事就是资金的筹集，万事开头难，开头筹钱更是难上加难。由于石桥村村小组少，人多地少，又没有村级实体经济的支撑，像这种大型的农村公共项目建设唯一的资金来源就是靠上级拨款和自发筹资，既然作为村级自发自建行为，当然得不到上级的财政支持，唯有靠本村人自己出资。正是因为有了两次村民会议，村民对于出资饮水义无反顾，家家愿意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工程买单。此次安全饮水工程的资金募集来源主要来源于三个途径：一是全村愿意安装自。江汉地区独有的通俗口语，与学术术语的“搭便车”同义，指顺便占好处的意思。12万方数据 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来水的农户312户，每户出资1000元，共计312000元。前期先每户出资500元作为工程管道施工建设的开支费用。通过村民议事会议的决定，这笔款子很容易收取。第二条途径是向村内在外经商老板募捐。以龙和平为组长的饮水工程小组也积极行动起来，他们远赴广州、深圳、武汉等地，向那些小有成就的本村成功人士募集资金，每到一地，就召集本村外出的成功人士设宴募捐，诉苦情，忆往昔，道发展，谈展望，想尽千方百计让他们多捐几个。想到家乡人民还吃着黄澄澄的地下水，许多人都感慨很深。一位在外打拼多年的服装老板深情地感叹，“没想到石桥村村民吃水这样困难，是得下狠劲解决老大难的时候了”。最终，一些慷慨的老板拿出个2、3万，小有起色的生意者多少也会捐出3、5千的，虽说不多，也聊表心意，表达对家乡人民的一份心。通过在外商人、打工者的募捐形式，截止笔者调查之日，共筹集资金138000元，到账116000元，还有2万多元为捐款者明确表态要捐但还未到账。第三条途径是村级机动土地发包填补剩下不足的资金缺口。不足的10万元资金缺口，龙书记打算将村里的机动地承包出去，时间长一点也在所不惜。饮水工程兴建遇阻(一)混混的破坏zkq20160118在所有前期工作准备就绪后，承包工程队开始挖沟铺设管道，小挖机轰隆隆的作业，半天的功夫，一条长300米、宽1．5米的坑道挖好，村里负责埋水管的劳力把一节一节的水泥水管连接起来。工作到一半，一辆小车带着一辆货车和挖机停到跟前，小车里领头的叫下货车上的一群青年混混，不由分说，混混个个手持钢管、棍棒，打砸挖沟的人员，挖机轧破了铺好的涵管和旁边待用的建材，带头的混混高声的喊道，“谁叫你们挖沟建饮水管道的，似乎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彭市镇人就要喝彭市镇水，谁让你们引岳口镇水的，谁再铺设我弄死谁”，-N蛮不讲理的地痞流氓作派。在场的施工人员看到这架势不敢还手，也莫名其妙不知是谁指派的这帮混混在此横行霸道。看这满目疮痍的破碎管道建材，村民们又气又恨，那些都是村民集资的辛苦钱呀，没有办法的村民只得报警，哪等警察赶到，那群凶神恶煞早已消失的无踪无影了。幸好有聪明的农民用手机偷偷录下了这段打砸破坏的场景，给日后村民上访留下了宝贵的证据，也成为与地方水厂谈判协商的重要筹码。(二)水改办的塞责之前已经同意石桥村牵引凯迪水务公司供水的天门市改水办领导变卦了，他们万方数据 将已经签订的购水合同扣留下来，推脱改水工程没有经过正规的投资招标且涉及到国家小农水工程惠农补贴及后续的管网维修费用补贴的归属问题，不能及时办理相关行政审批的证件，要等这些事情都搞清楚了，没有遗留问题才能归还石桥村与凯迪水务公司的买水合同。在现代讲究信用的法治社会，没有正式的买水合同，挖好了管道也没用，凯迪水务公司得不到相关行政许可就不能卖水给石桥村，石桥村的买水行为拿不到正式的合同文本，在日后的用水过程中也得不到法律的保障。农村找政府审批项目就是这样，只有有一个关口卡住了，事情就办不下来。为什么本已谈妥的审批项目怎么突然搁置了?村民们想不通，这下使本来开建的民心工程搁浅了，全村人心灰意冷。说起这件窝心事，龙和平书记悔不当初，当时签完合同应该把文本拿在手上的，时至今日，丧失了有效的法律凭据，扯起皮来也没有证据。(三)邻镇的阻挠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接踵而至。因为牵引的自来水来自岳口镇主管道，岳口镇有些村子至今仍没有通自来水的村庄听说隔壁镇村庄接他们的水，顿时闹起来了，“我们自己镇里的村庄都没有全部覆盖，怎么帮别人通自来水”，他们认为自来水应先优先供应自己镇的村民，不允许肥水外流。而岳口镇那些已经安水的村民也显示出多余的担心：凯迪水务不够粗的管道承担不了过高的负荷，给石桥村通水zkq20160118会分担他们的供水量，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刺激水务市场，抬高村民饮水价格。岳口镇政府考虑到民众对饮水工程的反应，一方面向村民解释石桥村买水属于商业行为，只要不影响岳口村民供水就不要过多干预，同时向群众保证不会降低水压，打消吃水用户的担忧，并把本镇群众的诸多意见反应给天门市有关部门，另一方面知会彭市镇督促石桥村饮水工程不要扩大影响，造成蝴蝶效应，引起自来水市场价格的波动。不管岳口镇群众的反对或担忧有没有推迟饮水工程建设的进程，但它或多或少给天门市水利部门和彭市镇造成了某些压力，使他们不得不叫停已经动工的饮．水工程。14万方数据 硕士学位论文⑩MASTER’STHESIS第三章上访施压与调解未果查尔斯．蒂利对农民集体行动三种类型的总结，其中之一是村庄受到外部的冲击，村庄以集体行动来回应，如国家干预、市场垄断；另一种是村庄主动的集体行动向外争取权利或者机会，比如集体上访、请愿。转型的乡村社会自主性增强，在面对外部干涉时，由于农村个体力量的孱弱，总是诉诸集体行动予以回应，在抗争无力的情势下转而利用集体上访的表达渠道寻求国家权力出面协调，这似乎是乡村社会对抗外部冲突的地方性经验。基于此，石桥村民上访要求外购自来水的过程实际上是村民集体行动对外部市场主体干预的回应策略。村庄正是在自建饮水工程受到地方垄断市场干预，用常规对抗方式式微的情势下转而组织集体行动借助国家协调以获得购水的自主权。那么，对于石桥饮水的个案在诉诸集体行动的维权过程中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呢?下面，笔者将以一名外来观察者的身份讲述石桥维权的始末和彭市政府的协调策略。一、无序的猜疑zkq20160118(一)镇内水厂干涉石桥村饮水工程耽搁下来，人们也没有闲着，村里饮水工程领导小组成员到处疏通，摸清饮水工程受到阻力的原因。几天过后，消息灵通的村民道出了一连串阻碍发生的内幕：彭市镇水厂老板周天财①在幕后“捣鬼"。2010年看到国家实施农村改水工程的发财契机，周成立彭市水厂，与政府合作，按照该镇人口规模建设水厂容量，包揽彭市镇的生活饮水供应。彭市镇有计划的实施农村改水工程，每年固定给予一定指标规划列入水厂供应范围，无形中彭市水厂形成了对该镇农村改水工程的垄断。由于石桥村外接水源，恰恰是对彭市镇水厂市场份额的削弱，也造成极坏的示范效应。幕后黑手的消息一经传出，村民哗然，所有的事件都可以联系上了，连涉世不深的平头百姓都相信这样的事实：为了抢占彭市镇自来水供应市场，遏制石桥村这种牵引外水造成的不良效应，周指使流氓混混之流破坏石桥村饮水管道，然后疏通天门市有关部门扣留购水合同，耽误饮水工程进度，又唆使岳口镇村民以@周天财，绰号。天才跛子”，年轻时混迹于黑社会，因打架被砍伤腿，落下终身残疾。早些年凭借黑社会背景开设赌场和放高利贷积攒了原始资本，后转型改行做正规生意，承包各种基建工程，在彭市镇红极一时。现在捞得财富满钵，还混得了市政协委员的光环。村民都知道周财大势大，黑白两道都混得开，连彭市镇政府都很给周面子。15万方数据 担忧凯迪水务给石桥村供水会削弱凯迪供水能力为由给岳口镇政府施压，造成各方民众反对的假象，进而达到岳口镇抵制凯迪水务公司给石桥村供水的目的，同时请彭市镇政府出面规劝村民从彭市饮水，以达到他们一箭三雕的目的。(二)政府联合调查彭市镇政府知道这件事后高度重视，迅速召开会议，就此事展开激烈的讨论，商量处理办法，介入饮水工程引起的冲突。镇委书记刘志斌认为这种影响一方稳定的事端必须在萌芽阶段迅速摆平，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一旦事态扩大、闹出人命，工作就被动了。于是，在刘书记的授意下，镇政府迅速组织一个由镇政府、管理区、司法所、水管站、派出所五家单位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进驻石桥村，解决饮水工程引起的纷争：经过一番慎重的调查和了解情况，调查组组长、彭市镇副镇长董英栋搞清了纠纷的缘由：一方面，镇政府对彭市镇水厂事先有承诺，答应给予辖区内所有村庄供水份额，可政府对应的改水补贴指标有限，彭市镇水厂不可能撇开沿途其他村庄优先给石桥村安水，另一方面，石桥村村民吃水心切，自行外购水源、修建饮水工程。为此，他做出指示：1、混混破坏水管确有其事，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为天才跛子所为，公安机关会全力侦破，一旦查到幕后凶手，一定严惩不贷，并作价赔偿村zkq20160118民的损失。2、石桥村最好接彭市镇水厂的自来水，避免以后引起更大的供水纠纷，但水厂必须保证年内水能到位。尔后，董镇长做着村民的工作，“既然是为了急切吃上自来水，是谁家的不是吃啊，何必要自建引水管道，放弃国家的改水补贴，多花冤枉钱呢"?这种“和稀泥”的工作方式是乡镇干部惯用的处理事端的手法，它力图回避矛盾的焦点以达到处理纠纷的目的，然而这一手法不断没有奏效，反而激起村民无端的猜疑。理性的农民精于算计，哪里会接受政府的劝诫，他们清楚地明白：凯迪水务是供应全市自来水的上市公司，运营合法正规，水质、价格有保障，且从岳口镇饮水到石桥村是顺地势而下，距离较短，而相比之下，彭市镇水厂规模小，从彭市到石桥村是由低到高，距离远，输水得加压才行，且水厂老板有黑社会背景，万一水价提高或水管维修他们不管怎么办，这些疑虑和担心困扰着村民，自然更加不愿牵引彭市水厂的自来水。(三)村民的误解对于联合调查组作出的处理决定，石桥村村民表示不服。这样息事宁人的做法令他们非常的不满意，他们认为周天财与镇政府沆瀣一气，镇政府有意偏袒彭市镇16万方数据 水厂，为了兑现政府对水厂许下的承诺，不惜劝阻村民购水的自愿行动。还有些人认为是政府官员和调查组成员不敢认真查这个事，怕黑社会报复。村民自己心知肚明，认为混混破坏水管行为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幕后黑手就算被查出也不会承认。他们心想：尔后政府和彭市镇水厂只要不干涉石桥村购水施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以不予追究。其实，镇政府会议已经明确表示，对石桥村自建饮水工程的做法不予支持也不予干涉。镇政府理解村民急于吃水的迫切心理，但是政府已经与彭市镇水厂商量好，只要石桥村改安他们的水，水厂可以保证自来水水质和水压，并且答应年前可以通水到村。鉴于充分利用国家的改水项目政策，为村民节约开支，镇政府极力说服村民接彭市镇水厂的水。恰恰相反，村民认为政府人员得了彭市镇水厂的好，在处理饮水纠纷中处事不公，不能帮农户伸张正义，没能坚持原则，而且不愿意放弃自己治水的行政管辖权而做村民的工作，反之，政府认为村民因为吃水心切，受到陆国仿等少数想从饮水项目施工中捞好处的人的唆使、挑拨。总之，官民之问的误会和猜忌越来越深，调查组的处理决定不但没有使事情平息，反而越描越黑，隔阂越来越深。二、上访讨说法zkq20160118(一)镇政府内讲道理2014年6月10日，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的村民23人来到彭市政府，找到负责农村水利的副镇长董英栋，当面指责调查组调查不深入，处事太过敷衍，没有顺应民意，强行要求石桥村接彭市镇水厂的水。到场的村民嘈嘈杂杂，依旧诉说他们村子吃水是多么的困难，百姓盼水是多么的急切。冒失的村民抱怨说道：“你到我们村住上几天，也吃下被污染的水，看受不受得了”。明事理的村民彭艳军将话锋一转，讲到：国家重视农民利益，关心农民疾苦，考虑到农村村民生活在不安全水之中，相继出台惠农政策，帮助和推进农村安全饮水工程，鼓励和支持引入市场机制，利用社会资金投入，保障村民安全饮水。我们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不等不靠，情愿自筹资金，不需要国家计划指标的补贴，难道自己的事自己不能作主吗?基层民主自治不是提倡自我服务、自我管理吗，我们接哪家的水还要看别人意思办啊?董镇长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搞得插不上话，自知说什么村民也听不进去，没有把群众的工作做到位，心情格外沉重，但又无力劝退村民，只得撂下话来：“我们政府是为你们节约饮水成本，要你们接彭市水是为大家好，为了以后吃水后续的管网维修及各项服务都有保障，政府保障的公共工程后期还可出面干涉，为你们说话。我17万方数据 ⑩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好话说尽，如果大家还是执意要接凯迪水务公司的水，我们也没有办法，以后出现乱摊子，石桥村自己吃亏，自己负责”。说完，让驻片钱主任劝村民回家，等待新的研究决定。镇委没有安抚好彭市镇水厂，怕有人还会去破坏石桥村饮水工程，也就没有给村民新的答复。这次村民的来访只能再次表明了全村吃水的态度，让镇里领导知道石桥村真的是铁了心要自己干，但是来访丝毫没有促成事件出现新的转机。饮水工程就这么僵持着，村民只能等待，再等待。(二)水利局里缠领导又过了几天，彭市镇仍然没有确切的回复，颜桥村一组的村民因为每户事先预付600元购买的材料被破坏，他们受的损失更大，对彭市镇的不作为也反应更为激烈。几个农户代表不甘于被动的等消息，要约石桥村的村民一起到市里去反应情况。一面包车载着7个人向天门政府部门驶去，他们首先来到了市信访接待中心，按照上访程序，填好信访事项，被工作人员领到领导接待处①。那天刚好星期一，市政法委书记王运新接待了他们，王书记老家是附近湾子的人，听说是来上访吃水问题的，当即表示非常同情他们村的遭遇，要特事特办，并立即打电话彭市镇书记刘志斌询问情况。王书记开始本来答复很决绝的，等听完刘志斌的汇报，口吻稍稍有些变化，答应酌请水利局陈局长处理。上访的一行7人又快马加鞭驱车来到水利局办公室。已经11点了，陈局长打算下班，被石桥村民堵在了门口。村民代表黄光平递交了村民的陈情书(全文如下)，并嘱咐说是王书记叫他们来的，还略带要挟的口吻说到，“您要下班吃饭，我们要吃水活命，今天问题不解决我们就不走了”，陈局长怕了村民的无赖手腕，一边安抚群众的激动情绪，一边立即打电话责成彭市镇尽快拿出解决办法，限期3天妥善处理饮水工程受阻的事端。情绪稍微缓和的村民这才罢休，村民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悻悻然地走了。关于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改造陈情书尊敬的市委、市政府、市水利局领导们：您们好!我石桥村位于彭市镇西侧，紧邻岳口镇永新庵村和健康村，由于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带来了各项企业的蓬勃发展，但对我村村民饮水之源，不但红旗渠、青河之渠严重污染，甚至连地下水源也受到了污染，严重影响了老百姓身体健康，现村民①天门市信访接待制度里有一项领导人接待日制度，市委班子成员按月轮流在市信访接待中心坐班，接受群众的来信来访，每个星期的周一上午、周三下午、周四上午为领导接待日。18 ⑩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生活用水无处可取，为此村民为了生存自愿自筹资金，特向天门市凯迪水务有限责任公司申请自来水安装，现工程已完成40％。目前我村民考虑到地理环境之特别，也考虑市政府安排有限，为了不给市政府增加负担，石桥村在外经商的老板们自愿集资来解决自来水安装的一切费用，目前已付25万元作购材料之用。颜桥村一组(肖吴别湾)也是彭市镇最西侧，村民对安全饮水迫切需要，自愿自筹每户600元以购材料之用，且我村安装水管必经他地，肖吴别自愿出地出工支持自来水安装工程。这次自来水安装材料来源于江苏的江阴，材料按国家标准购买的彭市E管材，施工按国家的标准、改水办的规定操作，水管的型号是：11、90、75，，63、50、25，施工人员来源于凯迪公司的技术骨干。农户安装虽然是自费，产权属石桥村委，不带任何营利形式，也不给政府增加一点麻烦，水费征收、管道维修、护理等全有天门凯迪公司负责管理。希望各级领导给予大力支持，维护老百姓的利益，为老百姓当好家，做好主。此致酗乙彭市镇石桥村全体村民2014年6月16日另附上石桥村全体村民和颜桥村一组全体村民自愿安装自来水的签字和手印陈局长的冷处理只是暂时打发走了群情激奋的村民，其实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饮水纠纷的僵局。不过村民从这次上访的经历中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继续闹下去，“只要问题不解决，我们就天天来”。在乡村社会弱势的农民遇到混混恶霸的欺负时，他们是不敢硬碰硬的，但是在诉诸政府的帮助时，一套“弱者的武器”很快派上了用场，因为村民深谙政府在法理上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对于群众的诉求断然不敢置之不理的。同时，村民也理解：乡镇治理资源的匮乏无力快速解决乡村存在的复杂矛盾，导致乡级政府常常采取种推延、“和事老”的做法来平衡矛盾双方的诉求。于是，上访便是农民对付这种乡镇拖延症的利器，村民通过“说”、“闹’’、“缠”一系列的问题化技术，形成出一整套屡试不爽的上访技巧，把自身的生存困境和不公待遇构筑成为危及社会稳定局面而又是基层政府无法回避、推诱、拖延和敷衍的紧要问题，并以富有诱导性的话语体系和诉求方式，尽可能地动19 万方数据员和聚集民间力量，不断挤压基层政府的生存空间，从而逼迫他们尽快处理老百姓的利益诉求。(三)市委大院搞静坐三天之后，彭市镇政府依然答复事情还在研究中，让村民再等等。上次的小打小闹推动着事端的解决向着石桥村希望的方向发展，为了加速事件的解决，石桥村民决定再加一把火，把动静闹得更大一些。饮水工程领导小组成员龙信仿组织大约60人的队伍准备到市委市政府去请愿，他们打出了“严惩凶手，保证饮水工程顺利施工”、“为我村作主，维护村民自治权利”等条幅。队伍为了不影响市委正常工作，只在院内静坐造势。看到静坐人群的市委书记汪良发立即出面向大家询问事情的缘由，带头的龙信仿立即上前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并递上书面的报告，全文内容如下：关于彭市镇石桥村申请接用天门凯迪水务公司自来水的情况说明我公司于2014年6月6受理彭市镇石桥村接用自来水的申请，经相关技术人员现场勘测及对拟接入点附近村组用水数据测算，接入点管道管径为160，El均可供水2000立方米，月均可供水6万立方米，此管道目前供水村组有岳口镇张越村、洪寺庙村、怀坡,--j-、粱巷村、永兴庵村及夹树林村等。上述6个村组日均用水量550立方米，月均用水量1．6万立方米一一2万立方米之间。上述数据说明，彭市镇石桥村接入该管道不会对附近村组正常用水产生任何影响。关于岳口镇提出2013—2014年镇区水压不足的意见，经我司调查了解，因天岳路的改、扩建工程施工不当，造成我司管网维修较多，对附近用户正常用水造成不良影响，特此说明。拟同意彭市镇石桥村在该管网接用我司自来水。天门市凯迪水务责任有限公司2014年9月16日关于彭市镇石桥村农村安全饮水受阻事件的情况说明尊敬的市领导及信访办领导：我们是天门市彭市镇石桥村村民，我村现有村民386户，两千余人，受环境影响，村民吃水不安全形势相当严重，等待安全饮水几乎无望，我村村民决定采取自 万方数据筹资金，解决吃水问题。于2014年5月请相关专家对我村接水事宜进行勘察，并做出了实施方案，报请村民委员会讨论通过。于2014年6月，组织工程人员进行施工，施工过程为顺利，期间受到不同程度的阻挠，后经多方协调我村按设计方案准备接用天门凯迪水务责任有限公司自来水，现我村所有管道已按国家标准安装完毕，并在天门市凯迪水务公司履行了报装接水手续，程序合法，但现在受到岳口镇领导邓娴芝书记和水管站站长王社平的极力阻拦，以我村接用水管后会造成该管道上其他六个村用水压力不足为由，直接指使岳口镇永兴庵村书记刘虎成煽动村民，阻碍我们施工。后于2014年9月上旬，市水利局分管全市安全饮水的王局长组织了多次协调，期间市改水办领导对我村的接水事宜也进行了相关调查、取证，并写出了报告，将报告呈交给了雷华市长，我村村民在接水受阻期间多次向上级领导反映接水受阻事情一直无果，村民义愤填膺。在如今党的大好政策领导下，农村安全饮水惠及农村老百姓，我村为解决自己吃水难问题不靠国家、不等政策，采取自己解决、自筹资金，但如今半年过后接水无望，试问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难道非要闹出人命来才是事吗?此时正是秋种季节，油菜近期马上移栽，如油菜移栽完毕，必将加大我村施工难度，损害庄稼作物，增加赔偿金额，更加加重老百姓负担。以上反映情况均属事实，难道百姓自己出钱，在不违法的前提下，都不能解决自己的事吗?石桥村全体村民恳请市领导为我村作主，尽快协调解决为盼。此致断L石桥村全体村民二。一四年九月二十八El两份材料旨在说明石桥村饮水工程建设的正当合理性。情况报告清楚地说明石桥引水的原因和正当合法的村民议事程序，并出具详实的数据参数证明石桥引水不会影响邻村正常的供水需求，指明临镇阻扰饮水工程的错误行为，感叹项目治理的困难与无奈，最后希冀政府能够出面调解帮助石桥村达成心愿。这里市政府俨然扮演着“包公”的角色，在村民心中，政府是权力的代表和正义的化身。村民们深知靠自己的能力是无法促成此事的，唯有借助上级政府的力量出面干预，但是他们的求助不是毫无理由，而是裹挟着一套特有的告状技巧：先是承情缘由，以理论证，后指出多次向政府反映，协调未果，暗含政府的不作为之责，最后以“人命”、“赔偿费增多”相要挟，恳请天门市给予行政帮助。21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看到纸质说明材料的汪良发书记当即在报告上作出批示：交雷少华市长协调水利部门妥善处理。拿到金牌手令的群众看到事情得到主要领导的重视，喜出望外，静坐人群马上散去。雷市长拿到批示见后也朱笔批语：请发银同志阅处，并注明要求“尽快落实石桥村接水及以后长期正常供水保障问题，对于天岳路改扩建造成的管网维修要协调凯迪水务迅速完工，确保正常日均供水量"。雷市长真是人如其名，办事雷厉风行，当天现场办公，将彭市镇、岳口镇、水利局三级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召集到一起，督促一定要将石桥村自治饮水工作作为近期的头等维稳事情来抓，不要让村民的饮水工程一拖再拖。这次到市委的上访大大加速了饮水工程落实的步伐，村民真正将“弱者的武器”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并且制造出事态严重的高压情势，继而产生出特定时空场景中的强弱互移，在市长督办的紧张氛围中，农民似乎全然不是书斋知识分子眼中的弱者形象，基层政府也不再是我们百姓想象中的“刁政府”角色。三、政府的调解(一)政府征求民意农村天大的事最终还是得交给地方政府，一级压一级，最终办事的还是乡镇一级的政府。虽说雷市长现场办公提出了具体要求，却并没有指明操作的方案，执行下来还得彭市政府自己想辙。彭市镇政府夹在中间，受到多方压力，上有市水利局责成督办的命令，同级要协同岳口镇处理好买水环节纠纷，对地方彭市镇水厂又想笼络好地方纳税实体，对老百姓又要依法依规进行地方治理。带着使命和责任，更带着老百姓的期待，彭市镇书记刘志斌、副镇长董英栋和包村干部一行五人来到石桥村，他们仍然试图挽回民心，说服村民改安彭市镇水厂自来水，这样对大家都好。为此，他召集全村村民代表召开了第一次饮水工程征求民意会议，村民对这次会议记忆犹新，刘书记从稳定的角度大谈村民应顾全大局，不要上访吵闹，并表态镇上没有忘记村里的吃水问题，打算年底之前一定解决，还以镇政府的名义担保彭市镇水厂的水质、水量、水源达标。在征求村民选择供水单位意见时，村民像鸟出笼般炸开了窝，熙熙攘攘，许多村民代表都踊跃发言，大致意见为：尽快复工，重铺引水管道，甘愿多出钱引入凯迪水务自来水。镇上干部基本上断定了村民认的死理，后面的发言一度被中断，每当有人讲到对政府难堪的话，副镇长都出言打断，阻止代表继续发言。再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就这样，民意征集会议没有取得实质的进展，最后不欢而散。 万方数据(二)处理决定。打界桩％民意征集一如既往选择凯迪水务，放弃彭市镇水厂，工作做不通。这让彭市政府对上级政府和对地方水厂都不好交代。一月一兑现的信访维稳工作会议如期举行，彭市镇政府在信访维稳兑现会上被点了名，刘志斌书记丢了面子。为了尽快了结此事，书记刘志斌打下了界桩：一是加大力度追查凶手，惩办破坏饮水工程的混混，以赢回民心；二是如果村民同意改牵彭市镇水厂自来水的话，政府出面尽快帮石桥村完成改水审批手续，并协调让彭市镇水厂在水价上做出让步，以此来诱使村民改变主意；三是对于颜桥村预付的每户600元安装费在后期上交改水款项中抵充，以挽回他们的损失；四是保证彭市镇水厂的水今年年底可以到位，且水压、水质都能保证达标；五是要求村民停止上访，不再干扰市里单位正常工作。镇政府的处理决定与调查组的处理决定相比，追加了严办混混和对颜桥一组损失的补偿，但在供水单位选择上大同小异，况且在水价上的可能让步也是飘忽不定的，这种施以小恩小惠来换取彭市镇水厂大利益的方式在刘书记打下的界桩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三)村民不接受的回应对于以上处理意见，村民龙千钧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不相信政府的那一套，也不相信彭市镇水厂有好的服务，不是勉强改换自来水厂商的问题，而是我们对自来水质量的担忧问题，这涉及到我们村所有人吃水健康问题，有些捐款的老板都说了，如果安彭市的水，他们就要回捐款”。可见，村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安凯迪水务公司的水。对于村民的不接招，彭市镇接着又使出了第二招杀手锏：“拔钉子”。他们在村级干部会议上公开批评石桥村、颜桥两村书记治村不力，没有阻止村民去天门上访，也没有及时向镇上报告村民上访的事情，不能理解国家政策在地方执行上的困难，没有维护好村级安定和谐的稳定局面，让两位书记在大会上作深刻的检讨，同时他们放出风来，“石桥村书记任上大吃大喝，公款消费，挪用公款请客送礼给捐款的老板们，说要派纪委查龙和平书记的账”。对于自己的经济问题的说法，龙和平书记理直气壮，“我代理书记，新官上任，一心为公，村级哪能没有接待请客的，村级的消费我严格按照组织纪律走账，至于到处跑捐款是花了一些钱，现在办事都这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用2万元弄回来1377，钱又没到我自己腰包里，善款全部存在饮水项目账户上，花的钱还是我自己垫付的，谁@参见应星的‘大河移民上访的故事》中对“打界桩”的解释，为了防止事态的越闹闹大，不可收拾，保证局部问题局部处理。23 万方数据要查就来，我身正不怕影子邪。”彭市镇政府的摆平术①没能在打压饮水工程上起到半点作用，反而惹来打击报复的流言蜚语。在村级治理的失效的困境下，基层政府的治理方式常常转向借助其他由头打压村治精英或者分化闹事势力，但如果处理不当就会适得其反，局势失控，造成治理境况滑向更为艰难的境地。①应星在大河电站上访的个案中精彩地描述了“摆平理顺是地方干部的基本功一，在乡镇干部眼中，无事就是本事，摆平就是水平。参见‘大河移民上访的故事》，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152一154页。24 万方数据第四章饮水工程的协商共治舒尔茨、西蒙∞把农户看作是理性的经济人，农户的理性表现在通过对拥有信息的反复甄别挑选，以其特定的衡量标准，通过对自身成本一效益的比较，与外界环境的多次博弈，最终选择认为能给自己带来最大效用的方案。经过几次政府做工作，纵使给再大的诱惑，石桥村村民仍不为所动。这种近似执着的理性来自于对饮水工程全方位的利弊得失的长远考虑，他们认同凯迪水务公司的自来水质量和信誉。在政府调解未果后，强大的维稳压力逼迫着彭市政府开始迁就村民的意愿，真正充当第三方中间人的角色，积极在彭市水厂与石桥村之间斡旋，最后通过协商民主的方式满足了双方的利益需求。一、回归协商，共商饮水方案(一)各方的立场与宸线经过前几次上访和镇政府的民主意见征集，双方的立场似乎摆在了桌面，明了起来。彭市镇水厂因为政府答应的市场份额无故减少，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而不甘心。石桥村村民是因为长期生活的习惯，已经习惯购买岳口镇的公共服务(如电、通讯、网络、煤气、医疗、上学等)，且更加相信凯迪水务的自来水质量，甘愿自筹资金修建饮水工程买岳口镇的水。而夹在中间的彭市政府一面无力干涉石桥村自建饮水工程，外地买水，但又有言在先，承诺将自己辖区的供水市场交给彭市镇水厂，所以只得劝说村民改接彭市水。因为外接水源而牵涉进来的岳口镇居民的立场是担心外销自来水而造成自己供水不足，而反对卖水给石桥村村民。其中下面最能反映各利益主体心声的代表性话语可能为他们的各自的立场和底线提供一点有力的解释。在彭市镇政府出面协商饮水适宜时，水厂经理转达了后台老板的意思，“我们争取这些村的饮水指标是花了代价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让他们想安就安(安别家自来水)，都像石桥村那样做，岂不是乱了套，破坏了规矩，我们水厂岂不是要眼看着倒闭。饮水工程岂能让村民说了算"。“要安可以，得赔偿我们损失，再多。舒尔茨在‘改造传统农业》一书中提出“发展中国家农民在经济上是有效率”的假说，这一假说的贡献在于使经济学家们普遍认识到“农民是具有理性的最大经济人”，西蒙在<管理行为：管理组织决策过程的研究》中也指出农户的有限理性导致他们寻求符合要求的或者令人满意的措施。25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给我们些村级指标”。按照彭市水厂的逻辑，村民对于被政府规划出去的饮水市场份额是没有支配权的，哪怕是自己村的吃水问题，也先得经过水厂的同意。破坏规矩就得弥补损失，除非彭市镇今年多给些饮水指标。与彭市水厂针锋相对的石桥村人表示，“吃水是我们自己的自由，愿意到哪里买就到哪里买，政府与彭市水厂达成的水厂份额意向是只适用于国家的改水指标，不适用于石桥村自己管道外购水源，他们的许诺是双方他们的事，与石桥村无关，更与饮水项目无关，彭市水厂以挤占市场份额干涉我村外购水源是非法的，没有任何法律依据和道理的。”“今年的自来水是安定了，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我们都能克服坚持到底”。“只要上级不干涉，我们不要任何国家补助”。石桥村外购水源有理有据，似乎找不到可以批驳干涉的理由，在强烈的群众意愿下，村里愿意放弃国家项目扶持，只要上级不干预他们接凯迪水务的自来水。在访谈彭市镇民政办钱运昌主任的时候，他的一番话多少表明了彭市镇政府的态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石桥村村民是吃水心切，他们非要引岳口凯迪水务的自来水，我们不好管，也不该我们管，但夹在群众和地方企业之间，我们又非得管不可。群众要吃水，我们政府计划短时间满足不了，他们要外购(自来水)；地方水厂是我们为了响应改水政策一手扶持起来的，没有村子买他的水，我们要有所交代。要协调两方的利益，我们就必须出面协调，搞好饮水工程的公共服务工作。现在，关键是问题闹大了(指村民上访把事情捅到市委层面了)，光靠彭市政府的权限处理不好事端，而且两面还不讨好。我们的原则就是妥善处理饮水纠纷，维护一方社会稳定。”彭市政府其实不愿意蹬这滩浑水，无论石桥村民安哪家的水都与政府没有纠葛，可是出于行政管辖和上级的维稳压力，被指派处置饮水事件，协调当地水厂与村民的饮水纠纷。化解双方的矛盾就成为彭市政府的治理职责。彭市政府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位置，稍有不慎就会惹得一身麻烦，还有可能被上级怪罪地方治理不利。事情只要出现一点波折就会荡出层层涟漪，本来饮水饮水工程与邻村饮水没有多大关系，可在某些人的蛊惑下，他们开始担心自己后期的饮水无法保证。人群中渐渐传出“我们岳口镇安全饮水都没有完全覆盖，怎么能给外村供水，不管国家计划还是市场经济的供给，都要以我镇村民吃水优先”、“石桥村接水会降低已接水用户的水压，妨碍水务公司正常供水”等声音。显然，邻村村民已然把自来水看作本镇的资源，他们没有意识到自来水作为国家资源的公共性，狭隘的认为只有先满足本镇村民吃水之后方可开放市场，向别村供水。此外，他们没有考虑到饮水供应的技术保障，片面认为他村接水会降低水管水压，妨碍自己吃水。所以，岳口镇村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民的利益根本在于自己的吃水不受影响。从上述各方的陈述中，我们可以明晰地理清各方坚定的立场观点和底线：彭市镇水厂执意要遏制垄断区域的外购行为以保障市场份额；石桥村村民执拗要吃凯迪供水的水，多花钱也无所谓；彭市政府只要协调各方的分歧，稳定压倒一切；岳口镇村民只要不影响自己吃水，别的不在乎。各方亮明了自己的“底牌”。为了更好的共同解决供水市场分配不均的冲突，彭市镇政府不得不上报市委，请求给予必要的政策、授权支持。(二)平等对话各抒己见在自由的市场经济时代，自来水作为有偿交易的商品，任何交易主体都是平等的。只不过，石桥村的安全饮水工程涉及到国家配套给地方水厂市场份额，即相当于石桥村的供水市场已经被彭市镇政府卖给了彭市镇水厂，这样就使得本来简单的双方自愿交易过程变得复杂。“市场交易或经济自由的前提，是受保护的产权，得到维护的交易秩序和对纠纷的有效调节。这些前提，只有在存在着一个政府的情况下才能保证，因为政府是一种提供安全、秩序和公正、具有规模经济的制度安排”①。现实生活中的经济行为亦是如此，政府本来是保护产权、维护交易秩序和调处纠纷的，可一旦经济活动本身涉及国家计划或制度安排，这种交易就深深打上指标、分配的烙印。在石桥村饮水这场供水份额的竞争中，彭市镇水厂处于国家改水预先分配的计划指标占据了强卖的优先权，但它享有国家配套的改水的经济补贴，对农民饮水减轻负担有利，但是出于吃水心切的石桥村民自愿放弃国家政府扶助，将公共产品的国家分配调控行为转化为纯经济交易行为，自筹资金到市场上购买供水，这符合法律保护的范围，其他交易主体无权干涉。唯一处在两难境地的地方政府，需要在维护社会稳定、调处纠纷的情况下照顾到双方的要求和意愿，既要保证地方水厂获得国家分配的市场份额，又要尊重农民自由选择供水公司。基于以上诸多因素的综合考虑，天门市组织了关于此项饮水工程涉及面最广的三级干部、利益相关方的民主协调会，希望通过此次协调使石桥村饮水顺利继续下去。出席协调会的有：副市长雷少华、水利局局长陈发银、彭市镇书记刘志斌、副镇长董英栋、岳口镇书记邓娴芝、副镇长张华祥、两镇水管站主要负责人、彭市镇水厂周天财、石桥村和颜桥村支部书记、凯迪水务公司、涉事的岳口镇6村村民代表。各方讨论协商的内容如下：①刘军宁等主编：‘市场逻辑与国家观念》，上海：三联书店，1995年版，第7页。27 万方数据天门市关于解决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的协调会会议纪要①雷市长：石桥村安全饮水久拖不决，村民意见很大，这是我们党委政府的失职，今天把各位召集来开会，就是要面对面解决这个问题，大家有什么难处和想法尽管提，言无不忌。陈发银局长：情况大家都很明确，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处理好彭市水厂对石桥村接水的阻挠，如果彭市水厂愿意放弃石桥村供水市场，我局将酌情给予增添其今年供水指标。周天财：既然陈局长发话，我们还要坚持下去就是置各级党委政府颜面不顾，只要保证其他村庄不再效仿，我们可以不再纠结石桥村安水事情。刘志斌：我镇夹在水厂和村民之间，出于掌握的治理资源有限，很难同时兼顾双方的利益，几次做工作都没能成功，好在此次市政府给予政策下发，追加指标。董英栋：彭市镇全镇30个行政村、一个社区，已经安装12个村庄，今年预计申报7个村庄，本来年底自来水就可牵到石桥村，村民非要急于吃水，自建饮水管道还属首例，既然彭市水厂肯让步，我们余下一定帮助把石桥村饮水工程协助完成好。邓娴芝：如果从我镇接水，水管下游6村饮水水压可否保i,Y-?还有涉及永兴庵村占地青苗赔偿怎么算?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好，我镇村民是不会答应过境接水的。凯迪水务李良平：我们已经向市水利局打过报告，专门说明水压技术保障的事，上游6村村民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做过实地测试，水压不会影响他们吃水。石桥村龙和平：我们初步测量了下，饮水工程将损害公路沿线长2800米、宽1米的区域，我村研究决定可以赔偿2万元作为青苗赔偿费(此处省略具体计算赔偿方法以及与村民的讨价还价)。雷市长：就按陈局长说的办，水利局负责从中协调两镇安水事宜，两镇主管领导派专人督办，彭市水厂就不要再阻扰工程施工了，凯迪水务要按国家饮水标准尽快施工，满足群众的吃水要求。后续有什么事情直接找陈局长，大家还有什么看法现在就当面解决。6村代表：只要不影响我们几个村吃水，我们随便你们怎么搞。陈局长：你们放心，绝对能保证!会议依然有序的进行着⋯⋯从上述各方心平气和的协商内容可以看出，市级政府组织的、由多主体参与的。摘自石桥村书记龙和平参与协调会所做的会议笔记，由于记录不够完整，只是节选会议记录的部分内容。28 万方数据民主协调会，各主体自由平等，共同商讨饮水解决纠纷的办法。他们各自提出自己对石桥村饮水事件的看法，通过在民主协调会上的沟通交流，面对面化解横亘在彼此心中的隔阂。该种形式达到了所有涉事主体信息公开、自由表达，大家基于各自的利益把问题摆在桌面上，并且遵循民主的议事程序以期达到共同认可的结果。(三)偏好表达与理性选择作为“经济人”∞的农户是理性的，农户的理性表现在通过对拥有信息的反复甄别挑选，以其特定的衡量标准，通过对自身成本一效益的比较，与外界环境的多次博弈，最终选择认为能给自己带来最大效用的方案。石桥村民选择偏好最大理由出于习惯和对水质的考虑而外购自来水的。从打算自建饮水工程之初，他们就考虑到工程的造价和所获得的收益比较(见下表)，同时水厂的选择还受到其他诸多因素的影响，如水量，水厂规模、资质，后期维修服务，水厂的口碑，国家惠农补贴政策，管网入户费用，水价，通水时间等等。因为长期受劣质水的困扰，农户在自来水的水质和通水时间上表现得更为看中。彭市镇水厂水源来自于小水库，水质上略差一些，而凯迪水务引水来自于汉江，经过多道工序加工水质更好。从水量来看，彭市镇水厂供水是低处向高处输送，输送途中要层层加压，据外镇已经用上彭市自来水的农民反映，彭市水产供水采取定时制，即在规定的时间才有水输送，而凯迪水务地处高处，是由高往低送水，水量汹涌，24小时供水。从水厂规模来看，彭市镇水厂是刚刚成立的地方小水厂，资质较低，而凯迪水务是给全市供水的上市公司，底子好，设备先进，资质高。最重要一点：石桥村毗邻岳口镇(凯迪水务的水源地)，许多基础公共服务已经习惯去岳口镇购买，不会舍近求远而选择彭市。基于农民自己的利益偏好并且综合以上多种因素，虽然选择彭市镇水厂由国家补贴而工程造价和水价都要低，但石桥村农户综合诸多因素最终还是理性选择了凯迪水务。影响村民选择自来水供水商的因素＼＼企业指标＼＼彭市水厂凯迪水务公司水质表示担心汉江取水，水质好水量小水塔，梯级压水，水量够用大型水利设备，高压泵输送，水量汹水厂规模镇上地方企业，供彭市镇上市企业，供整个天门地区维护服务负责后期维护服务①赫伯特·西蒙：‘管理行为：管理组织决策过程的研究》，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3页。29 万方数据水厂的口碑无良老板，欺行霸市，搞垄断正规企业，市场竞争，公司化运营国家补贴由国家改水补贴无国家补贴管网入户费700元1200元水价1．8元／吨2元／吨通水时间规定时间供水24小时供水也许两大供水商的优劣比较不能形象的反映村民选择偏好，但下面的一段对话∞似乎更能深刻的体现石桥村村民对凯迪水务的执着：董英栋问：你们村为么事(为什么)这么不相信彭市水厂呢，连政府打包票(作保证)都不行?龙和尚：别个都说彭市水厂是个坑，老板混黑社会，今天定的水价搞不好以后变了，我们找谁去。还有别的村子反映彭市水厂实行规定时间供给制，搞不好什么时间就停水了。再说，我们都用惯了岳口镇的东西，不稀罕国家等不来的资金扶助，关键是要现在马上吃上水，凯迪水务我们建好管道就能用，不用再等了。董英栋：明明彭市水厂有国家指标，安本镇的水能节省好几百的管网入户费，况且他们也保证年底能够通水，你们怎么非要多花冤枉钱呢?龙和尚：您是有所不知，我们村绝大部分资金都是村内老板们捐的，他们对彭市水厂印象不好，坚决不接彭市的水，否则就要撤回集资款。董英栋：那村内其他人的意见呢?龙和尚：我们召开过村民会议，大家心很齐，要求上项目安岳口凯迪水务的水，开工没有回头箭，工程已经进行了，不可能又中途换供应商，我们与凯迪水务签得有合同，如果接其他水源算违约。民意不可违。不仅仅是彭市水厂本身比较优势的略低一筹，而且各种情势和客观条件也指引着村民的选择意愿。村民考虑的不是短期的工程出资费，而是从现实供水的时间和长远的饮水质量来决定供水的单位。饮水工程是功在千秋、造福后代的事情，必须找对水、管长远，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与民心、趋势相悖。理性的村民在综合的比较下，也必定选择凯迪水务公司。(四)工程方案的双方妥协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彭市镇水厂和石桥村民都得不到好处。多亏得到市委的鼎。对话来源于石桥村村民龙和尚在答复彭市副镇长董英栋的话。30 万方数据力支持，彭市镇在民主协调会上递交的申请报告得到了切实的回应，为了安抚彭市镇水厂的份额损失，天门市批复今年多给彭市镇2个国家改水指标，用于弥补石桥村外购自来水给水厂带来的利润损失。至此，彭市镇水厂不再纠结石桥村外购水源。同时，市委出面协调了岳口镇和水管站对石桥村接水的刁难，指明石桥村接水不会给岳口镇6个村庄正常供水带来影响。这等于给石桥村的安全饮水施工工程扫清了最后的障碍。出于让步，石桥村对混混破坏水管造成的损失不予追究。最终，双方达成了共识：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继续施工，彭市镇水厂不再干涉。作为补偿，镇政府拿出2个村庄的改水指标分配给彭市镇水厂。这样，石桥村民既吃上了水，彭市镇水厂也获得了利益，饮水纷争得以化解。协商共治的目的就是妥善解决多主体之间的利益鸿沟，而要达成共识必须找到各方妥协的条件。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适度的退让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彭市水厂抓住了市政府给予的追加指标，等于无形中扩大了更广的市场，同意政府建议还与各级政府搞好了关系，尊重了政府的治理权威，以后便于接到更多的市政工程。当然，石桥村饮水工程的解决更取决于多主体共同参与，通过广泛的讨论与对话，得到作为调停事件的地方政府指标倾斜，形成了各方都满意的共同利益。协商共治解决的是多方的利益关切，一举多得。一方面协调了彭市水厂与石桥村的饮水纠纷，另一方面保证了邻村的自来水正常供应，同时还较好了平息了岳口镇被毁农田的青苗赔偿事宜。二、饮水项目的决策执行(一)村民白决纵使村民的意向已经很明了，但饮水工程领导小组为了真正体现村民议事的民主精神，彰显公开、透明的村级管理，严格按照村民议事程序，使工程具有合法性，2014年10月20日，在乡镇驻片干部的监督下，两村村委会组织村民进行最终的民意测验，由村民自主选择供水单位。议事大会设在各自村部大楼，设置两个投票箱，共制作400张民意测验表，当天到场的村民有360多人，自决程序规则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票数超过全部人数的2／3即可通过。首先由龙和平书记致辞，表示工程进展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感谢市委、镇委政府的帮助与协调，也多亏全村村民的齐心协力，意志坚定，才有今天的局面。尔后，由驻片主任钱运昌宣读了上级政府的决定，强调饮水工程水权归属村集体，本着自建自我管理的原则，村民选择供水单位，日后出现问题，村民要自己负责，请大家慎重考虑。以下为村民的意见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征集表：安全饮水工程征求意见表农村安全饮水，群众有期盼，政府有责任。为更好的帮助群众选择理想的安全饮水模式，让群众早日享受洁净卫生、价格合理、服务优良的自来水，现将凯迪水务供水和彭市镇水厂供水两种途径的相关参数以表格的形势反映出来，供各农户参考并选择供水单位，请在“最终选择”栏目内写上自己的姓名(或按手印)。供水有无是否享有无是否负年前最终单位政府受国家管网入挺户承水损责管网能否产费鼠担水价选择名称计划补贴维护通水凯迪水务无12002元／吨有负责能彭市1．6元／镇水有700吨有负责能r石桥村用水服务协会颜桥村用水服务协会二O一四年十月十八日经过一个小时的投票、唱票，乡镇干部、全村村民共同见证了这一决定供水意向的抉择，最终投票结果为：石桥村发放选票300张，选择凯迪水务298张，1票弃权，l票作废；颜桥村发放选票82张，80张选择凯迪水务，2票选择彭市镇水厂。根据投票结果，很明显接近99％的村民选择凯迪水务，这意味着村民期盼的饮水工程获得成功。农村社会运用基层民主自治的制度途径，采取民主自决的方式投票选择供水单位，顺利地将这一农村项目落下帷幕。(二)政府的指导饮水工程虽然是村级农村项目，但在项目建设过程中需要诸多协调性工作。为了保证这一项民心工程的顺利完成，彭市镇政府和市水利局具体指导项目开始的前期工作。为此，遵照三级干部民主协调会提出的问题和市委处理饮水事件的指示精神，天门市水利局专门出台了《关于彭市镇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建设的指导意见》，全文如下：关于彭市镇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建设的指导意见彭市镇安全饮水工程所引起的纷争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接连做出重要指示，32 万方数据要求协调好各方利益，为了圆满解决这一问题，市委召开三级干部协调会议，经过听取报告，调查摸底，反复讨论，各利益相关方提出了许多可行的建议，水利局在尊重石桥村村民饮水购水自由和彭市水厂利益的前提下，本着客观、公正、合理的原则，为保证饮水工程最终落成，经过慎重研究，作出如下指导意见：一是组织专家对安全饮水工程规划进行了地形勘测和环境评价，拿出了具体的后期监督检查方案，待工程完工后参与村级饮水委员会的检查验收工作；二是对天岳线路改扩建工程进行了协调，指示他们施工过程中减少对凯迪水务管网的破坏，并督促凯迪水务做好日常供水的水压保障，为石桥村接水入口附近6个村庄正常吃水做好服务；三是协调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实施过程中毁坏农田、破坏庄稼所造成的青苗赔偿事宜，具体的赔偿标准和规定如下：1、从大高架桥主管道以下，沿永兴庵村至颜桥村一组沟渠处为农田受害赔偿范围，给区域的农田农户有获得饮水施工赔偿的权利。2、饮水工程施工沿线践踏的农田和损坏的庄稼可酌情按照破坏的程度给予100-300不等的赔偿，赔偿金直接赔偿到户。3、工程施工期间，永兴庵村不得再以任何借口干扰工程的进度，施工人员应该尽量避免给庄稼造成不必要的损害，否则也照价赔偿。四是尽快完善项目申报手续，为石桥村饮水工程建设许可大开方便之门，并敦促村委会履行常规的村级项目议事制度和财务审计制度，全民讨论决定饮水工程开工建设，监督工程施工的财务状况等诸多事宜。天门市水利局二。一四年十月十五日经过上级相关部门的通力合作和尽心帮助，这一指导意见在内容上全面规定了饮水工程施工前的准备工作和具体操作，从根本保证了石桥村饮水工程全面落实。民主协调会的结果也在这一文件中得到切实的贯彻，各方权益都得到较好的维护。原来村民自治的饮水工程参入了政府的身影，政府的指导作用在于严格把关帮助这项工程圆满完成，不走样，不留后遗症。至此，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拨云见日，只等项目筹集的所有款项到位即可开工，村民期盼的自来水有了眉目。 万方数据饮水项目的最终建成(一)管道铺设饮水工程终于在停滞2个月后重新复工，原来被破坏的断壁残垣已经不复存在，新的建材管材布满了工程的眼线，水泥管布满了项目途径的沿线，从岳口镇高架桥接口处途经永兴庵村、颜桥村，并在路过颜桥村一组时引出一条支线。施工场地灰尘噗噗，两台小型挖掘机在不间断的作业，当地民工在凯迪水务技术人员的指导下认真的浇灌水泥、挖坑埋管。参与施工的村民吴小亭干得格外卖力，不仅有工钱赚，还能早日吃上自来水，分外高兴。一旁的刘福成起着调子，大家一起用力，把管子滚到坑里。年轻的毛运东则在远远的地方和着水泥，承担着他那部分工作。这样三五成群的小场景组成了整个饮水工程的大画面，好像人民公社化时期小组村民的集体劳动，它背后隐含的也正如农村税费改革时期的村民自筹资金建设村级公共工程，所不同的是饮水工程是村民自愿的，不是集体摊派的行政任务。整个施工耗资一万三千元整①，由村民陆国仿承接施工，聘请村民充当劳工，凯迪水务公司业骨干负责技术支持。施工采取包工包料的方式，在工程开工前村委会一次付清工程款给施工方。工程进行了5天就顺利竣工了。之后，由石桥村委会和颜桥村一组组织人员对工程研究进行检查验收，水利局同时派出技术人员陪同协助村民检查技术问题。验收人员重点对管道的接口和通水管材的质量以及施工的误差进行了详细的检测，认为基本达到国家饮水建设的规范标准。自己的工程自己建，大家既能获得酬劳又能保证施工质量，当然能够充分调动村民的建设积极性。虽然工程按照既有的设计按图索骥，但关系自身吃水的利益，大家干活特别的细心。正如施工场面描述的那样，村民喜笑颜开的辛苦劳作，齐心协力把关系自身饮水利益的工程做好，充分参与到了村庄公共事务的治理中，真正找到了主人翁的感觉。(二)签约买水2014年10月22日，凯迪水务工作人员与石桥村委会、颜桥村一组相互交换购销自来水合同，标志着石桥村民朝思暮想的安全饮水终于实现了。拿到合同文本的石桥村人真正拥有了自己的水权。农户购买自来水的尾款纷纷到位，大家甚是自觉，好像发什么东西似的，络绎不绝的交上自家的买水集资款。妇联主任彭晓娇的一段话似乎可以归纳全村人此刻的心情，“拿到了饮水合同，就拿住了全村人的命。掌①参见文后附录2合同内容，其中对饮水工程施工详细情况作了介绍。34 万方数据握了水权，我们就掌握了法律的武器来捍卫村民饮水的自由与吃水的安全，再也不怕地痞混混的破坏了，全村吃污水的El子将一去不复返了，你说大伙能不高兴么?”可见，村民的权利意识在维权的过程中得到成长，他们把水视作自己的生命。这一想法的形成自有它独特的道理：受够污水困扰的村民深知安全饮水的重要性，有了购水合同就得到法律的庇佑，捍卫水权就有了合法的依据，村民的吃水问题就得到了法律的保障。在传统的乡土社会，法律似乎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随着现代法治社会的倡导以及村民自身在饮水项目中遇到的困难，越发感到法律是掌握纠纷主动权的重要筹码。谁获得法律的支持，就相当于占据了农村争议事件的“理”，并且法律代表着法理的正义，同样也就获得国家权力的保障。石桥村签约买水的正式合同赋予了市场交易规则的制约，法律上的效力保护着合同双方的正当权益。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凡出现属于权利与义务上的任何争议都不必再采取集体行动等非正式的方式维权。(三)通水入户验收合格的饮水管道逐步通过PE管材接到了农户的家中，接上自来水水表，打开水龙头，白花花的水花溅在装水的池中，水表在快速的旋转，农户脸上都喜笑颜开。正如久旱逢甘霖的庄稼，激动的毛老汉小心翼翼地用手接了一捧水，洗在脸上，虽然十月的的水温没有北方那么冰冷，但还是有些凉意，可老汉是洗(喜)在脸上，甜在心间。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自家的水枪玩具，接着自来水互相追逐，这场景甚是惬意。村里通水入户最开心的要属妇女、婆婆们了，因为家中的家务哪一项少得了用水，现在家中接通了自来水，他们洗衣、做饭更加方便了。用上安全、洁净、放心的自来水，全村好似过节日一样，家家户户不约而同检测自家的水管是否正常供水。通水入户标志着石桥农村安全饮水工程的最终实现，为项目治理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第五章结论与讨论关于石桥村安全饮水的纷争，前面四章我已经絮絮叨叨了许多，但对故事背后逻辑的探寻才刚刚开始。讲到这里，回顾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我惊奇地发现，它既是一个普通的故事，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故事，又是以一个极具冲突与治理内容的代表性故事。在讲述这个故事时，我有意模仿了人类学家吉尔兹所说的“深描”的手法∞，收集了大量的关于石桥村饮水工程纠纷的事件碎片，然后实事求是地描绘出带有冲突性的情节场面。因为不是亲身经历，而是通过访谈获得的故事情节，所以有可能现实中的场景与我的故事有所出入，然而，就如同历史学家笔下的“历史”绝然不同于历史上真正发生的史实一样，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故事主旨的讨论，也并不妨碍我对事件背后蕴含内在机理的探寻。从一起村庄内生自发集资外购自来水引起的市场分配不均的冲突到一步步走向协商治理的过程，这个故事承载了太多基层治理困境，这样类似的故事不但在石桥村发生，一定还在中国其他地方发生过或正在发生@。从国家实施税费改革以来，中国农村经济有了快速的发展，传统的乡村社会受到现代生产方式的急剧冲击，农村社会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迁，农民的现代性越来越强。他们逐渐具有自主意识、市场竞争意识和政治权利观念，不在是被动地接受国家的行政管理，乡村己难以再用旧有的行政管理模式进行治理，与之相对应，基层政权权力上移，基层政府的治理空间和治理资源逐渐削弱，国家能力的衰退造成国家对乡村社会控制的弱化，乡村的失范和无序急剧加速，这就使他们在应对农村社会冲突纠纷时出现了诸多“治理性危机"。由此引发的国家治理能力与治理现代化问题成为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最具影响的热点话题，其中乡村治理问题又是备受学术界关注的兼具三农与治理领域的重中之重问题。我所展现的协商共治个案就是当今高层提及的协商民主执政方式在治理领域的一种透视。一、协商共治：农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实现形式随着现代社会的全面转型，当代中国社会已步入了由政治主导型向政治——社。[美]克利福德’吉尔兹：‘文化的解释>，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年版，第6页。@应星：‘大河电站移民上访的故事》，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袁松：‘“买水之争”：农业灌区的水市场运作和水利体制改革—鄂中拾桥镇水事纠纷考察>[J]，‘甘肃行政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何包钢：‘协商民主和协商治理：建构一个理性且成熟的公民社会》[J]，‘开发时代》，2012年第4期。36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会主导型转变的时期。所谓政治主导型就是政治力量推动社会的运动和规定运动的方向；而政治一社会主导型就意味着社会获得某种程度的自主权，社会自决的力量在增强，但政治体系仍然是影响社会变迁的关键力量。随着村民自治实践的不断深入，“乡政村治”∞的格局逐渐被纳入法制的框架中，乡村社会的民主自治力量在不断生长，而原来延伸和渗透基层社会的国家力量在不断收缩，这可能就是转型期乡村社会的独特的政治景观。而在面临治理危机的中国乡村，“冲突己经成为当下的突出问题，化解冲突是政府和民众的共同关怀圆。”实施总体性的社会治理以维护社会稳定则备受地方政府重视，在用强权调处基层矛盾失效的现实情况下，由基层公共权力、市场利益主体和社会自治组织等力量驱动的多元主体互动合作、民主共治的协商治理便应运而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分析项目治理的有效形式，可以看到更深更远。诸多学者研究著述或许为自己行文逻辑演进打开一些思路。农村治理主要涉及三大要素：国家基层政权制度、治理主体、治理对象。从这三个维度出发，可以延伸出三个研究路径：第一种是以国家文化／权力为基础分析农村治理资源，如杜赞奇在《文化、权力与国家》中重点关注晚晴以来农村文化权力建设，提出了“权力的文化网络"@的分析框架，指出乡村治理靠着业已形成的各种亲缘、族缘、业缘组成的网络维系着对乡村政治经济秩序的控制。张静以其独特的政治社会学视角分析基层政权的权力结构和性质，并用此来解释治理农村事务过程中所面临的冲突原因固。贺雪峰、仝志辉将村庄治理权力结构分成治理精英和非治理精英、普通村民三层，借助于四种不同类型的村庄解构村级权力运行的实态@。金太军则主要考察村庄治理中国家、村庄精英和普通村民的三重权力互动，以此来解释村民自治的效度和国家制度对村庄治理的塑造@。第二种研究路径是以治理主体为切入口探讨治理模式，如徐勇认为农村干部充当着“代理人”和“当家人”双重角色⑦，吴毅则进一步指出农村干部的“双重边缘化”困境导致他们在进行村庄治理过程中的扮演者“守夜人"或“撞钟者”的角色@。他们都注意到国家与村庄互动关系中的村治结构与环境对村干部角色与行为的影响和塑造。第三种研究路径是以治理对象为研究基点，如应星把三@张厚安：‘乡政村治一中国特色的农村政治模式》，‘政策>1996年第8期。罾赵树凯：‘乡村治理：组织和冲突》，‘战略与管理)2003年第6期。管杜赞奇：‘文化、权力与国家——1900—1942年的华北农村>，王福明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鲫张静：‘基层政权：乡村制度诸问题>，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仝志辉，贺雪峰：‘村庄权力结构的三层分析—兼论选举后村级权力的合法性》，<中国社会科学)2002年第1期。固金太军：‘村庄治理中三重权力互动的政治社会学分析》，‘战略与管理)2002年第2期。∞徐勇：‘由能人到法制：中国农村基层治理模式转换)，‘华中师范大学学报》1996年第4期。蛐吴毅：‘双重边缘化：村干部角色与行为的类型学分析》，‘管理世界》2002年第1l期。37 万方数据峡移民搬迁过程中农民上访引起冲突事件纳入农村治理的权利关系中去分析，通过对跌宕起伏的移民上访—政府摆平你来我往角逐的详尽描述，揭示了乡村治理内在的政治文化及其运作机制。又如罗兴佐对农田水利缺乏国家介入与农民合作的研究∞，董磊明对农村纠纷调解进行的研究圆，孙立平、郭于华对华北地区B镇收粮个案中乡村正式权力非正式运作的研究@，都从各个层面解析了当今农村治理过程中基层权力与农民理性维权互动的各种面象。上述第一、第二种研究路径从不同的侧面再现和诠释了农村社会权力关系的若干横断面，在内容上为本文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和思想启发。第三种路径的研究成果无论从研究策略还是叙述方式上，都为本文提供了经典性的范本和创新性的指导。上述三种路径是本文提出协商共治形式进行项目治理的引子，其中文化／权力制度是协商共治的前提，正是由于国家明文的自治途径和乡村内生的权利意识促发了饮水工程的市场化供给；治理主体之间的协商妥协是治理形式实现的重要条件，即政府与村民的沟通、互动促成了共同意愿的达成；治理对象的公共性和牵涉利益多元性是项目治理走向协商而不是其他方式的主要因素。满足以上的各种要件，具体到项目治理的场域，协商共治适用的场景可以归结为：大前提是项目符合国家既有的政策但基层政权治理资源匮乏，小前提是基层组织自主参与性高但自治受阻，症结为项目牵涉广泛利益、矛盾重重但有沟通协商的可能。本文所讲述的石桥村饮水工程的个案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在此，本文运用过程——事件的方法，遵循事件发展的顺序精巧地切开乡村社会生活的横断面，力图场景化地展现农村项目治理的有效形式，从而使我的叙事不至于平铺直叙、索然无味，进而在理论和故事的张力中表达出远比故事本身的立意更为高远的宏观旨意，并借此真正揭示出石桥村这起安全饮水工程治理路径，亦即农村项目治理的和谐解决之道——协商共治。那么，饮水工程是如何成功的呢?笔者认为，协商共治是该村项目成功的关键所在，它成功弥补了自治受阻、他治失效的不足。石桥村民在周围村庄早已通水、自己村子却吃着污染水的对比下，对自来水的迫切需求是其放弃国家改水指标自建饮水设施的内在动力，这也是支撑着他们从一而终、坚持不懈的外购凯迪自来水的行动源泉。正是由于这一关系生存的利益需求将全村人联系在了一起，使其协商议事有了共同的基础。村民用协商民主的手段迅速地整合了意见，把饮水工作作为村①罗兴佐：‘治水：国家介入与农民合作——荆门五村农田水利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6。圆董磊明：‘宋村的调解——巨变时代的权威与秩序》，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版。@孙立平、郭于华：‘软硬兼施：正式权力非正式运作的过程分析——华北B镇订购粮收购的个案研究》，‘清华大学社会学评论》第l辑，鹭江出版社，2000年版。38 万方数据级项目来筹措建设。在自治受阻时，村民妄图诉诸行政的手段维护全村受损的权利，可地方政府的“和稀泥”的处事风格或充当“和事老”角色的调处纠纷方式不能达到石桥村民预期的效果，最终经过几次上访施压，使饮水工程回到了协商治理的轨道上来。由此，协商共治的治理模式高明之处在于政府不再是对立的利益集团，而是搭建协商治理平台，扮演了中立、公正的角色，把石桥村民和彭市镇水厂各自的利益诉求整合到协商这个系统的沟通对话机制里。通过几次大型的民主协商会议，公开、民主、审慎、理性、科学的决策，充分征求民意并且积极拿出安抚彭市镇水厂利益的弥补措旌，最后通过市委政府的协调分配供水市场和妥善处理矛盾的官民关系，达成双方的共赢，保证了饮水工程的正常施工。叙事演绎的完结一般紧跟规律性的启示。根据本文所描述的饮水个案，姑且得出一点结论：在多元利益交织的农村社会，项目牵涉国家(集体)、社会(组织)、个人多方主体关系的协调，单一力量的治理受挫时，搭建共治平台，通过充分讨论协商最大限度实现多赢、善治是最有效的实现方式。总而言之，协商共治在项目治理过程中较好的解决了治理主体之间的对立紧张关系，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在公共治理或冲突解决过程中的公民理性及其作用，也使复杂社会的治理方式更加多元化与合理化∞，较好地克服了项目治理过程中盲目行政化，同时在尊重各方利益的基础上找到一种折中、妥协的利益最大化方案。因此，它是一种包容性有效治理形式。二、延伸讨论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项目作为农村项目治理的一个个案，以其曲折性的实现方式为我们提供了农村项目治理的参照蓝本。在解决饮水工程冲突的事件中，协商共治的治理模式较好地运用沟通、协调、对话机制实现政府治理与社会自治的良性互动，从而探索出基层治理实践中协商共治的现实路径，为农村公共事务治理摸索一条可以复制的解决之道。(一)协商共治是村民自治、他治、市场三方博弈的妥协结果在现代市场经济冲击乡村社会的背景下，经济的多元化和现代社会分工使传统农民逐渐具有现代性，村民的民主自治意识逐渐增强，权力观念和维权意识大为提高；经济条件的好转和独立使得农村社会自决力量不断生长，这股新生的自决力量在面对共同利益受损时会自觉组成村落利益共同体，村落共同体成员往往会利用传@张敏：‘协商治理：一个成长中的新公共治理范式》，《江海学刊》2012年第5期。39 万方数据统习俗和家族影响抗拒行政权威∞的渗透，从而使村庄成为国家难以控制或控制乏力的社区。石桥村虽然村庄经济基础较为薄弱，但有一大批身在大城市做生意的老板和打工的农民，他们接受过现代化意识的洗礼，权力观念和自治能力较强，当这些因素的支持遇到乡亲父老求水若渴的期盼时，届时产生的叠加效应无形中推动了村庄饮水自治的集体行动。村庄自治力量的崛起和强烈的吃水意愿也是促使他们不畏黑恶势力接连上访的强大后盾，在饮水取向上反复角逐。相反，税费改革后的基层政权由于权力上移和现代法治社会的依法行政，基层政府能够运用和操控乡村治理的资源越来越少，从我们调查的实践中我们总体感觉乡村社会是一种“强国家、弱社会”的治理格局，但在具体的有些场景里却表现出一种“弱国家、弱社会"的另一种图景。石桥村的饮水纠纷闹得彭市镇，夹在中间的镇政府通过联合调查作出的调解意见，村民并不买账。说到底，就是彭市镇缺乏像市一级的指标配置权力，也就是乡镇治理的行政资源匮乏。在不能达到村民意愿的“打界桩"当然是无效的，这种治理的失灵不仅化解不了矛盾，还有可造成镇政府对地方水厂偏袒的印象，使事情滑向更坏的境地。正如石桥村饮水工程的进展一样，农村社会在面对市场化的公共事务治理时，往往面临村级治理无力或行政治理失灵的困境。这充分说明：无论是外入的行政权力还是内生的村落权威都难以单方面实现有效的乡村治理。为此，他们采取协商民主的治理方式，充分的考虑各自利益目标，协调和商讨各自利益分歧，在自由平等的基础上双方适当让渡部分利益，互相妥协达成共识，最终实现公共治理的善治目标。(二)协商共治开辟了一种政府管理与社会互动共治@的治理模式协商共治强调多主体成员之间的讨论、对话、沟通、协商、合作，而农村公共事务联结着“公”与“私"的两端。一头是公共事务的资源分配或提供需要政府或集体来调节、管理，表现为政府权力或公权力；另一头是公共事务的受益落实到具体的个人，表现为公民权利或个人利益。政府公共权力以实现社会公共利益为目标来实现国家治理，公民权利以实现个人权益为限度来达到个人满足，两者彼此冲突对立，要实现公共事务的善治最好愿景就是实现公共利益的同时不损害个人的正当权利。那么，如何协调这种冲突对立关系呢?协商治理就是以协调公共权力与个人权利之间的关系，协同基层各类组织和个人，达到承担政府公共管理和服务与公民①张厚安、徐勇、项继权等：‘中国农村村级治理一22个村的调查与比较》，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82-83页。@王浦劬：‘中国协商治理的基本特点》，<求是》2013年第lO期，第3页。40 万方数据自我管理和服务双边结合的目的。以此类推，农村基层协商治理也广泛存在和运行于政府管理与社会自治的各个领域，石桥村饮水事件的协商共治就是最大限度促使彭市水厂与石桥村村民充分的互动对话，找到双方的利益共荣点。在政府治理层面，市政府扩大饮水计划指标调和彭市水厂的利益，使其放弃对石桥村饮水市场的争夺来达成双方的妥协，这实现的是公共事务的个人利益；继而通过行使行政权力出台指导意见规范饮水施工，保证其他6村的正常供水和受损农户的利益，这保证的是村民的公共利益。政府协同彭市水厂和基层群众组织，实现的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的共荣，达到了维护市场交易秩序和为百姓提供公共服务的双向功能。在社会治理层面，石桥村向乡镇的上访以及对治理结果的不满、村民自己遵循自治程序进行的投票表决，都是基层组织对公共事务的自我治理。两种治理方式结合成的协商共治较好地调节了饮水纠纷中的障碍，弥补了各自在治理资源上的不足。(三)协商共治探索出由对抗转为对话的基层社会矛盾解决新机制在农村公共事务的治理过程中，基层社会由于缺乏协商对话的意识、能力和氛围，造成很多人不愿协商、不能协商、也不会协商的障碍，而倾向于用对抗的方式表达利益诉求和解决矛盾冲突，协商因为要经历漫长的过程才能初见成效，远不如对抗来的痛快。协商共治由于在农村公共事务的治理(基层社会矛盾冲突的解决)的效果上以其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维护群体权益，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共识。协商治理首先强调公民对于公共利益的责任，即通过不断的公共协商、理性对话，使产生矛盾的诸方都能了解彼此的立场，弄清事实讲道理。民主协商的主要功能是提供平等对话的平台，让公众充分的参与进来，充分的掌握信息、充分的自主决策，公平公开讨论，提出可行的方案或意见。如民主恳谈会、村民议事会、民主测评会、民主听证会等。在石桥村的饮水项目治理中，自治受阻、他治不行，最后回归到协商共治模式。协商共治充分地运用上述的方式和手段使项目得以有效治理。例如，天门市召开民主协调会议就是要听取各方意见，将各方零碎的信息需求整合到一起，让他们充分的沟通、对话，然后水利局拿出具体可行的操作方案供大家自主选择，表明态度(赞成或反对)，将激烈对抗的主体转化成协商的伙伴，将单个的一一协调转化为共同协商，将互相揣测不信任转化为公开透明的探讨协商，内容涉及指标的追加、赔偿标的圈定、饮水施工的技术指导等问题，从而较好地将饮水纠纷的矛盾化解在协调会上，成功探索出基层矛盾调解的新机制。41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直接效益(供水量保证、水质安全、饮水方便)>间接效益(减少用水开支、减少疾病)(4)饮水工程>可能的影响(拥有感、决策能力、社区关系、需求响应、满意度等)的效益与影响>工程存在的问题与可能的解决办法>对工程持续运行管理的建议附录2饮水工程施工合同合同编号：啪-CCl4—014A甲方：天门市彭市镇石桥村村民委员会乙方：天门凯迪水务有限责任公司为了维护双方的正当权益，确保供水施工顺利进行，明确甲乙双方的权利与义务，经双方友好协商，作出如下约定：一、工程内容石桥村安全饮水工程二、工程造价：壹万叁仟元整(￥13000．00元)报装施工费：13000．00元DN50水表一只三、施工主要材料及方案：(详见施工图纸和施工方案)四、施工方式：由乙方按图纸采取一次性包工包料的方式，并按国家的供水管道工程施工规范施工。五、付款方式：开工前一次性付清所有工程款。六、工期：5天(雨天顺延)七、其它约定：甲方需承诺不得使用其它水源，不得在城市供水管网上直接安装加压设备抽水，如高楼层用水需安装加压设备的，需由乙方安装经乙方认可的无负压设备(其设备及安装费用另定)，否则，乙方不予供水。45 万方数据八、双方的权利与义务(一)甲方的权利与义务甲方的权利甲方有权要求乙方按图纸规定管材、管径施工。甲方的义务：1、为乙方施工提供施工通道和管道高程控制点、地下管线和地理设计资料并负责地面障碍的清障工作，涉及到办理城市管理等相关部门的相关证件和要损坏市政设施而要修复的，如破彩板、破路等，其工作协调由甲方负责。2、施工过程中涉及到开挖其他住户房前屋后路面和农田的协调工作，或相关补偿由甲方负责。3、工程施工后出现影响施工的地下障碍时，在接到施工方的报告后，甲方应迅速采取措施排障。甲方需委托乙方排障，应书面委托并另行支付相关费用，因乙方受托排障引起的一切纠纷，均由甲方负担，与乙方无关。4、施工完毕，按时验收施工工程。(二)乙方的权利与义务乙方的权利1、工程竣工后，有权要求甲方按时验收。乙方的义务l、按合同约定的日期按时组织施工，按时组织竣工验收的准备工作。2、向甲方提供材料的合格证、说明书、购货发票。3、工程施工过程中，有义务接受甲方的监督。4、乙方对自然原因造成的管道质量问题负责维修，因甲方等其它人为原因造成的质量问题，乙方将依据《湖北省城市供水管理实施办法》追究当事人的责任。5、乙方协助甲方做好市管部门的办证工作。6、乙方应确保工程安全，规范施工，应对损坏市政设施加以修复(如人行道彩板、破损路面等)，在施工过程中因不小心引起的有关管线和地埋设备被毁损需赔偿的以及施工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人员伤亡事故，由乙方负全部责任，与甲方无关。 万方数据硕士学位论文MASTER’STHESIS7、及时做好工程竣工图。九、工程的验收乙方提出竣工申请后，三日内，甲方应组织有关然人员验收，逾期未组织验收，视同甲方已经验收。违约责任(一)甲方的违约责任甲方未按规定时间组织验收的，承担因逾期未验收而引起的财产损失。(二)乙方的违约责任乙方承担施工质量不合格引起的返修工费用。十一、本合同未尽事宜由双方协商解决。十二、本合同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壹份，至签字日生效。甲方：(公章)代表人：龙和平电话：133．**．955947乙方：(公章)代表人：李良平电话：二。一四年六月十二日'